朱颜在接近零度的天气里穿了一件薄款碎花裙子,小清新的款式,配上精心编好的头发,美的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可她太低估了天气的威力,即便披了一件长款外套还是冻的两腿发颤。
她一个人,坐了7个小时的车,从夜晚到黎明,从熟睡到清醒,从她的城市到他的城市。
东辰告诉她,一定要在站里面等,外面太冷了,会冻坏的。
她匆匆挂了电话就把手机扔进背包里,手机壳前两天摔碎了还没来得及买,现在金属机身握在手里简直是彻骨冰凉。
朱颜一个人缩在车站角落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或许是冷的厉害,都在迫切地逃离。
东辰找了好久才在人群里找到小小的她,衣着单薄,瑟瑟发抖。
他懊恼地按按额头,明明已经告诉过她,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多穿点,还是任性的只穿了裙子。
他解开自己的大衣扣子,西装扣子,只剩一件衬衣,冷风瞬间灌进来,他也是一哆嗦。
太冷了,饶是穿了这么多,身高体壮的他还是冻得厉害,更何况是她。
东辰快步走过去,没等她说一句话便把她捂进了怀里,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朱颜觉得暖的像燃烧旺盛的火炉。
她窝在他怀里,头正好靠到他胸口,小心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冷脸看着她,紧紧抱着她,却不说一句话。
以前,朱颜照顾不好自己的时候,东辰也是这个样子。
她委屈地掉眼泪,弄湿了东辰的衬衣,小声地说着:“我挑了好久买了件新裙子,你好久不回来,就是想穿给你看看。”
她的眼泪滴在他胸口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想了一连串教训她的话也都忘了,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他松开手给她擦眼泪,问她:“好点没,还冷不冷?”
看到她拼命点头,严肃的脸终是暖下来,脱下自己的大衣裹起她便冲出了人流。
路上买了她爱喝的珍珠奶茶,她一边捧在手里一边说:“一杯奶茶就想收买我,没那么容易。”
东辰歪头看她一眼,把车里暖气又调高一些,揉揉她的头发说:“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快喝。”
后来她窝在东辰床上,穿着他的睡衣,盖着他的被子,才觉得是真的缓过来了,全身血液开始动起来,心脏也开始活蹦乱跳了。
一觉醒来,天色已暗。窗外呼呼的风声正烈,屋内暖气充足,温暖如春。
东辰在厨房煮着粥,把各种材料放进去,滚烫的热气不断向上升,模糊了他的脸。
朱颜穿着大大的拖鞋走过去两手揽住他的腰,睡衣袖子又宽又长,垂下了好看的弧度。
东辰调小了火苗,问她:“睡好了没,饭马上就好了,你去洗个手。”
朱颜抱着他不放,他放下勺子转身抬起她的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他说:“听话。不是给你买了新的睡衣嘛。”
她把头往他胸口蹭了蹭,说了一句:“就穿你的。”
如果不是遇到朱颜,东辰觉得,可能这辈子都要青灯古佛,了此余生。
他有着漂亮的五官,轮廓鲜明,线条利落,无论出现在哪里都是焦点。
那些小姑娘明争暗斗,个个都想往他身边挤。
可他硬是视而不见,不懂得怜香惜玉,从不为谁停留。
后来姑娘们慢慢少了,都当他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朱颜就是在这个时候闯进来的,她算好了时机,没人跟她争,也没人跟她抢。
她端着饭碗去东辰的桌子,楚楚可怜地问他:“同学,我高数挂了,就想吃两块肉,阿姨不给,能不能拿我最喜欢的土豆块和你换?”
四人坐的桌子只有东辰一个人,他停下筷子看着她,饶有兴致。
然后朱颜听到他说:“可是我吃过了。”
她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不嫌弃你。”然后便夹走了他碗里所有的肉。
还没说谢谢便拿着自己的饭盒跑走了。
东辰无奈地摇摇头,用筷子搅了搅自己碗里的面,再没有吃一口。
东辰没有记住任何一个在他面前招摇的姑娘,却唯独记住了夹走他所有肉的朱颜。
朱颜剑走偏锋,却一击即中。
可那个时候,她并没有爱上东辰。身边那群姑娘总是东辰长东辰短的说着,末了不免又来一句,可惜他不近女色。
朱颜一拍桌子就来了一句:“他哪是不近女色,就你们这种庸俗的手段,要是我我也不稀罕。”
然后就有人说:“朱颜,你来个示范,成功了,请你吃一周的红烧肉。”
朱颜心志坚定,没为什么事情低过头,却唯独败在了肉上,简直是无肉不欢。
姑娘们开出的条件正中她死穴,忍不住诱惑,一松口就答应了。
朱颜从不打无准备的仗,她四处搜集东辰的信息,撒娇卖萌色利双诱他那群室友,终于得来第一手消息。
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常在哪个食堂吃饭,常坐在哪个位置自习,日常起居生活习惯她都倒背如流。
然后有一天,她说:“姐妹们,战斗开始了,等我的好消息。”
所以她故意等了他吃饭的时间去夹他的肉,又隔了好多天和他撞在图书馆,捧了和他一样的书,在同样的句子下面做了标记。适当的频率,适当的曝光,意外凑巧又处心积虑。
东辰开始注意她,虽然看起来毛手毛脚,粗心大意,但她是个极聪明的姑娘。
她和那些只知道围在他周围转的千篇一律的姑娘是不一样的。
朱颜是个吃货,为了几顿肉去接近一个男人,没想着要有什么样的结果。
为了喜欢的肉,也为了告诉那群叽叽喳喳的姑娘,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是铁石心肠的,你打动不了他,只能证明你还不够聪明。
用错了方法走错了路,多用力都是死路一条。
她没深爱过几个男人,浅尝辄止,在弄清他们的意图后,一拍两散,死生不见。
她个子不高,小巧可爱,一把就能搂在怀里,看了总让人有一种保护欲。
可他们只是心血来潮,乍见之欢,真心换玩笑,这样的买卖不划算,她也懂得及时抽身而退。
多见了几个男人,看人也有几分准确度。
东辰一看就是那种居家男人,要么不爱,不给别人一丝一毫的希望,要么就是死心塌地,你别想着逃出他的手掌心。
朱颜也不知道,明明是几顿饭的交易后来怎么就成了认认真真的追求。
东辰也是极聪明的人,他最懂得适可而止和欲擒故纵。
他喜欢朱颜,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记住了,不是因为她漂亮,而是因为她的神态,那种眼神里的得意,不是愿望满足后的释然,而是阴谋得逞后的炫耀。
他辅俢心理学,自己打印了很多资料,连室友都不知道。
他们告诉他,最近有个姑娘,总打探他的消息,长得很可爱。
他就顺便调查了一下她,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以往任何时候,他都是没有兴趣的,喜欢他的姑娘多了,一个朱颜又算的了什么。
可她还是不一样的,她懂得为自己得到的东西付出,懂得守株待兔,懂得狩猎的法则。
第一局故意输给她,探她的目的。
棋逢对手,见招拆招,她却总是不按套路出牌,仅仅为了几顿肉,便也能费心费力地接近一个人,真是,精神可嘉。
她算到了每一步,却没算到自己会真的动心。
他接好了每一步棋,天衣无缝,甘愿认输。
她要来了他的电话号码,借来了他的书,约到了他吃饭,拍拍手眼里都能乐出花。
红烧肉吃到饱,却在暗夜里一次次想起他的脸。
赢了游戏,输了真心,是划算还是不划算。
她开始安慰自己,那么多男人比他帅,比他温柔,比他有趣,一个东辰算的了什么,姐姐青春大好,才不能死在一颗树上。
但每逢东辰约他吃饭或自习,她总是二话不说就答应。
后来,她的意识常常被东辰占据,无论看到多帅的男人都再不会心动地大叫好帅,而是自动套入东辰的脸,听朋友夸赞自己的男朋友天下最好时她也会跳出来反驳说:“有我们家东辰好么,会做饭又温柔又专一。”
直到这个时候,她的心定在了他的身上,爱情才算真的开始了。
从心定开始,有了后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