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一到圣诞节,《真爱至上》都是我的必备节目。
似乎一个人的时间只有被这么打发过来才能让我相信这个世界有那么一点点的真爱。
刚刚提前插上耳机听了这首。
因为场区要提前购买圣诞节的装饰物,预算1500,花完了之后整个人神清气爽,一分钱也没浪费。好像前些年被耽搁的一个人在家里窝着看《真爱至上》的圣诞节都被补了回来,一次过个够。
昨天老高说我对过节特别偏执,十分幼稚,我再三反驳他,结果也并没有争出个谁对谁错,但是对他的说法我还是非常不屑。
下午在工位上选装饰品的时候,其他的早早买好,但看着五花八门都快花了眼的圣诞树怎么也不满意。我才恍然大悟,其实老高说的一点错也没有。我对圣诞节的确很偏执,我对这个节日的要求太严格了,我不承认是因为真的太久太远了,以至于我自己都忘了。
这个圣诞树太矮,那个又特别稀疏,是因为我曾经拥有一棵最漂亮的圣诞树。我对这个节日那么偏执,是因为我曾经拥有一个最完美的圣诞节。
小学三年级,搬了家。从不到50平米的房子搬到了80平米的新居。
客厅大概有四平米左右的地方,给我隔出来了一个小小的空间,上面铺着厚厚的毛地毯。地毯上全是爸爸妈妈带我去超市里搜刮出来的零食,总是满满的一大袋子,放在那里。在地毯上我不用穿鞋不用穿袜子,那就是我自己的天地。
写到这里我方然醒悟,独立之后的每一次搬家对地毯都情有独钟,除了床以外的地方,凡是有地砖,都必须布满地毯,可能也是从这时候开始产生的好感吧。
爸爸工作非常忙,经常是我起床的时候爸爸还在睡着,爸爸回家的时候,我早就进被窝了。一周差不多只有周六日是能等到他在家的。爸爸做饭比妈妈好吃,妈妈做饭是爸爸教的。所以周末爸爸常买些好吃的来犒劳我和妈妈,也常常背着妈妈大夏天骑着摩托带着我去大坝上玩,抓小虾米,小螃蟹。然后灌一些海水在瓶子里,放在客厅里,直到发出臭味,才记得扔。
都是题外话了,说回来。
爸爸工作非常忙,工作日我几乎很少能见到他。我跟妈妈一起睡在主卧,爸爸因为休息时间不规律睡次卧。
有天晚上我10点多正常入睡,一般爸爸回来的时候都是轻手轻脚的,那天却强行把我叫了起来。满身酒气的爸爸跟我说,今天是平安夜,明天早上起来圣诞老人就会给你礼物了。
我愣了一愣,太困了,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妈妈叫我起床,笑的特别开心又特别神秘。
我懵懵的从床上爬起来,跟着妈妈到客厅,整个人都傻了眼。
我四平米的小天地里,有一颗1米5高的圣诞树,挂满了圣诞气氛的挂件。树的旁边是一个很大的红色圣诞袜和一个红色圣诞帽,我打开圣诞袜,是一条新的牛仔裤和一个当时并不多见的联想掌上电脑。
但是爸爸还在梦乡。
那时候我特别特别高兴,因为我拥有了一台掌上电脑和一条新的牛仔裤。后来我很多次过生日,都请小朋友来家里玩,看到我家的圣诞树她们都特别兴奋,我却特别不以为然,没觉得是多神气的事。
很多年以后,今天的我却不再因为掌上电脑和新的牛仔裤而激动了。
我反而很诧异,当年的我爸爸是怎么在大家还没有圣诞节意识更没有网购的时候,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弄到的那棵又大又茂盛的圣诞树的。
也直到今天我在网上买圣诞树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些100多种挂件是要一个一个自己挂上去的。那他又是怎么样花了一个通宵把他布置好的呢。
很多事都是过了以后才知道珍惜。
以前我很不满意这种设定,但是直到有人说,如果不是人生只有一次的话,人这种贱骨头又怎么会直到“珍惜”二字怎么写呢。
又是一年圣诞节了。
前几天我读《鱼羊野史》的时候,高晓松说:“童话依然哺育着很多人,也希望童话能一直有人写下去,一直让每个孩子在成长的时候,坚定地认为世界是美好的,人们是相爱的。”
所以就让我爸去做那个圣诞老人吧,去继续给他的孩子惊喜吧,去继续让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完美的圣诞节的吧。
7个月前他彻底和我断联之后,我对他一直有怨有恨,万万想不到人们说新年是原谅一切的良机这句话居然是真的。虽然是西方的新年。
我错怪了老高。
他说的没错。我喜欢过节。
我想和我爱的人一起过节。
对我来说节日的意义可能就是能名正言顺的把爱的人强行留在自己身边,享受惊喜。
我的的确确有些幼稚地期望着哪怕在遥远到我这辈子也到不了的地方,是有麋鹿和圣诞老人的,期望着来自太平洋或印度洋的哪一阵风能把那些象征幸福的彩屑吹那么一两片到我怀里。
但比起那些遥远的期待,我更希望穿着很厚很厚的羽绒服,像个滑稽的小胖子一样,熊抱着老高。
这对我来说就能更新覆盖八岁那年的完美圣诞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