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因为女儿回来了，赵红英又收拾了几个菜，自己只喝了一点汤，看着女儿的嘴吧吧的，又吃又喝又说话，像小时候一样，她笑着端着碗看着她，等着她说。
小林和老林拿起中午剩的酒喝了些。喝了几口酒，老林又问女婿和外孙女怎么没来。女儿说，媛媛上学呐，小钱在外打工，这两年找个事情做也不容易，跑跑人家就不要你了。没法子。
赵红英仔细地看着女儿，听着她说话，她觉得女儿的话背后有别的含义。她没有主动说小钱，说的时候有点不情愿的样子。媛媛怎么样，都靠平时打电话，媛媛高兴是高兴，往往她话没说完，她就被别人或者什么东西吸引过去了，就把电话丢了。
累了，吃了洗洗早点睡，回头还要回去看看媛媛吧。
小芯摇摇头，太远了。跑回去就待个一两夜，不划算。过年回家多待几天就行了。你们过生日，我也不会年年都来。
赵红英知道，没钱没时间。人穷一点，什么都不由自己支配。她笑着笑着就有点心酸。
这天晚上，林小芯到楼上赵红英的房间里，那个房间，赵红英平时用来做口罩的，房间很大，里面还有一张大床，一个立柜一个写字台还有几张椅子。
写字台上有几本书。林小芯随便看看封面，有两本外国小说，红字红与黑，有中国现代诗歌选，有普希金诗集还有什么十四行诗。她翻到中间看看，觉得许多句子不知所云，无喜无忧，干巴巴的很无聊。不知道妈妈怎么还看这个。
妈妈一生像是活在梦里，外婆把她包裹着不让那个梦破灭。说真的，她也看不上父亲和哥哥，都以自己为中心，以前爷爷好像也这样，遗传真是个强大的东西，改不掉躲不掉。就这样重重砸在妈妈身上，她还在做梦。
现在，她也偶尔做做梦，看些不用脑的爱情小说，霸道总裁爱上我之类的，现代灰姑娘穿越到皇宫里做后妃，紧张惊喜甜蜜。
赵红英也没看书也没做口罩，今天有些累，上了楼就脱脱上床了，她是想跟女儿聊聊，聊点更深的东西，女儿不愿在桌上讲的事情。
你是不是和小钱有什么矛盾啊？
嗨，有什么矛盾，齐心协力挣钱呢。
趁着年轻，再生一个吧，他们家想要男孩吧，其实生孩子也不是为了他家，是你的孩子。现在苦点，大了就好了。
不想生，太累了。生出来就丢家里，不好好念书也没多大出息，有什么意思。妈，以前你要是狠一点，让我们去读书，可能都不一样的，即使混个中专读个卫校，也有个正经的工作。
赵红英苦笑一下，以前不是都说过吗？都不信啊。我不也想你们去读书。那你把媛媛好好带着读书。
在家带着她，没钱日子也没法过，我先挣点，等她上中学了，我回去陪她。
小钱今年在外面怎么样。
怎么样，一直就那样。没饿着，也不会撑着。
看来也还是那样，也是，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过谁有什么长进，马马虎虎地过日子罢了。
妈，睡吧，我明天去外婆家看看，小舅小姨那里就不去了，没来得及买东西，少了又不像样，等过年给个红包算了。
关了灯，躺下来，还听得见楼下的笑声。那两个还在刷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