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总在想,想些什么?没人知道。
这种思考、这种想,从他小时候就开始了,小时候他常在云下头想,望着天上飘来飘去的云,看着路人走来走去的行人。
后来他长大了一些,进了学堂,开始学习很多他刚开始不懂后来又懂了的东西。他总在想,趴在课桌上,望着窗外想。老师拿粉笔敲了他的头,他抬起头傻笑一声,开始看着黑板想。
再后来,没有了课桌,生活开始变的繁忙,按理来说他该不再想了。可他还在想。
他想的时间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久。
他开始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坐窗台那想,躺床上想,走路时,吃饭时,都在想。
他生病了。不睡觉带来的后果,显然十分的严重,他知道这种严重,却没有办法强迫自己。穿白大褂的医生告诉他,这是病,你得吃药。
他开始吃药了。一把一把白色的药片,被他像受刑一样生吞下去,他不喝水,因为喝了水,就会产生满足感,那种满足感让他沉沦,而他不愿沉沦。
他吃了药已经可以睡着了,睡着了是好事,可他却一天天的虚弱了下来。
他病的更严重了。
穿白大褂的医生不明白,查遍了原因,才发现他仍在想。
就连在梦里他也在想,无穷无尽,不停的想。
他在想些什么,没人知道,他也从来不说。
有的人问他,你想这么多,累不累啊?他也只是摇了摇头,不作回答。
他累,当然累。但也要想。
想出个什么,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清楚,就连医生,穿白大褂的医生也弄不懂。
后来他不吃药了,又开始整夜整夜的不睡觉。
没有睡眠的生活让他的生命透支的很快,他快要死了。
躺在病床上的人苍白着脸,眼珠快速的转动着。
他还在想。
“我要死了吗?”他说。
“是的,是的,你要死了。”有人回答。
病房里很安静,安静的只有他在床上的呼吸声,呼吸声一开始很重,渐渐的开始变轻,没一会儿,连这呼吸声都已经消失了。
他死了,有人说。
这个想了一辈子的人终于死了,他是不是得到了解脱?
人们看向病床上的死人,发现他在笑,他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个婴儿般天真的笑。
他一定解脱了,他们想。
他的确解脱了。
在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