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非晚》第六章 青城天下幽

川蜀腹地,有一座著名的道教圣山——青城山。

  这里林木苍翠翠,四季常青,诸峰环峙,状若城廓,故名青城山。

青城山内空翠四合,峰峦、溪谷、宫观皆掩映于繁茂苍翠的天然林木之中。所以,青城山素有“青城天下幽”的美名,与剑门之险,峨眉之秀,夔门之雄齐名川蜀。

  青城山上的道观亭阁浑圆自然,不事雕琢,与周围的林木岩泉融为一体,体现出了道教“天人合一”的教义。而每当晨雾遍布山峦,亭台楼阁隐约在群山之中,飘然若仙境。

  时值道教中元节,也就是俗称的鬼节,来青城山的香客信众络绎不绝。此时,明月高悬,青城山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锣鼓喧天,热闹非常。

  与外面的喧闹不同,前山的一间雅阁内显得有些平静祥和。

  雅阁之中,正坐着两位年过七旬的老人。两人虽然年事已高,但看上去身子骨硬朗,精神矍铄。值得一提是,两位老人相貌有几分神似,而其中一位头上白发较为稀疏。

  其中一位老者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呷一口,悠然赞道:“这‘洞庭贡茶’果真茶香醇厚!”说着他注意到身旁那位眼中的淡淡的焦急和担忧之色,不由得道:“云弟,有时候你就是太心急了。”

  另一位老者微微一震,随即是叹了一口气,“你叫我怎能不心急。”

  “青云老弟如今接管青城道教,已经不能再像我们以前那样无拘无束了,门中事务繁多再加上修炼一事,难免耽搁。既然他已经派人传话说不久便到,你又何必心急,”最先开口哪位老人放下茶杯,缓缓说道,“至于浩儿的事情,我都已经说过许多次了,有的时候只有听天命了。你看你,头发都少了多少。”

  另一位老人闻言微微苦笑:“二哥,我的孙子每天都在忍受着蚀骨的痛苦,我这个做爷爷的哪能说放下就放下。哪怕老天爷不允许,我这个老头子也得斗上一斗。”说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符合他年龄的坚毅。

  听他这么一说,那位老人立马坐起,盯着堆放道:“难道浩儿就只是你一个人的孙子吗!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话我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就算不要这把老骨头了也没什么!”

  两人你盯着我我盯着你,最终却都颓然躺在椅子上。

  被称作“云弟”的老人带着一丝惆怅唏嘘之意低声自语道:“雷振云啊,雷振云,你还是以前的雷振云吗......”另一位老人也是如此叹道:“我也不是以前那个雷振东了......”

  两人静默无言,一种凄凉而悲哀的气氛渐渐地笼罩了这小小的雅阁,像是叫做英雄迟暮的东西慢慢地在他们身上浮现。

  忽然,古朴的木门从外面被一阵风轻飘飘地推开,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两人一起转头望向屋外,随即眼中都包含着难掩的喜悦和追忆。

  黑色天穹,繁星之下,后山方向,一位身穿道袍手抚胡须的老者踏空而来!

  道人一步落下就已出现在了百米开外,凌波微步,有如神助!

  他在虚空中迈步,山河在不停的倒退,道袍随风舞动,飘逸脱俗,尽心如意!

  雅阁内两位老者对这眼前几乎神迹的一幕似乎并不诧异,而是激动和喜悦。

  “弟有失远迎,让二哥,三哥久等,当罚!”一道笑语传入阁中,与此同时,道人一眨眼间就来到了雷振云两人面前。

  他右手一翻,一个似乎有些年份酒坛便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上。道人一把掀开酒坛上的封口,脖子一扬,将那陈酿一饮而尽。展现出了如同血气方刚少年般的豪气干云。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人,雷振东两人有些怀念地轻声叫道:“青云老弟......”两人的眼中隐现泪光。

  青云道长同样眼眶微润,激动地喊道:“二哥,三哥!”

  随即,雷振云两人紧紧握着道人的手,像是许多年不见的好友如今重逢了。

  三人就这样站立了许久,任谁都能看出他们间深厚的感情。

  青云道长声音带着沙哑地道:“二哥,三哥,我们三兄弟坐下来好好叙叙旧吧!”

  雷振东两人点头。于是三人分坐在三方,雷振东这时似乎平复了激动地心情,微笑道:“青云老弟,无酒不成欢。”

  青云道长一怔,随即苦笑,“二哥啊,你还是老样子,嗜酒如命啊!”他摇摇头,“罢了,今天我们三兄弟不醉不归!”言毕,他右手一挥,三坛陈酿便摆在了桌上,同时,三只造型古朴的酒杯安然地立在三人身前。

  酒一出现,雷振东就迫不及待地打开,顿时,一股醇香甘厚的酒香飘荡在雅阁内。雷振东眼中精光一闪,“好酒!青云老弟,这莫不是那‘神仙酿’?”

  “二哥果然识酒,”青云道长忍不住道,“这可是我当初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师傅那得来的,你可悠着点。”

  闻言,雷振东起身给每个人都盛满了一杯酒,他举起酒杯,“来,我们兄弟三人干一杯!”

  “好!”道人和雷振云应道,三人碰杯,随即将杯中之酒一干而尽。

  酒如口中,雷振东身体一震,他闭上眼细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而后带着一丝追忆地说道:“酒还似当年......”说着,他笑了笑,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苦涩。

  剩下的两人同样有些感慨,似在回忆那曾经的峥嵘岁月。

  “哈哈,是我太感伤了,今天本是我们相聚之日,何必想那些不愉快的事!”雷振东开口道,随后又给三人满上酒。

  屋外人声鼎沸,雅阁内同样洋溢着一股喜悦之意。

  三人推杯换盏,畅谈着这些年的事情,时而高兴时而悲伤,或是高呼或是低语。

  不知过了多久,三人都有了一丝醉态。

  青云道长轻声开口道:“没想到当初一别竟然要这么久才能再相见。”言语中有着唏嘘。

  “是啊,世事无常。”雷振云微微苦笑。

  “早知道我走后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就不走了!”青云道长愤然地说道。

  雷振东摆摆手,“青云老弟,当初你留下来也改变不了什么,或许还会连累你。”

  “可是......”青云道长还想说什么,但雷振云制止了他,“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谈了,我们不会怨你。更何况,如果当初你真的留下了,我们也会想方设法送你离开的。”

  青云道长沉默,微微一叹,“我明白,当时我实力不够,留下了也是累赘。”可随后他眼中寒光乍现,冷冷地道:“可现在我也可以和他们斗一斗了!”

  雷振云忙道:“青云老弟你别冲动!我们为你踏入如意境而高兴,但是千万不要莽撞啊!”

  “可我多么希望是我们兄弟五人一起踏入如意境啊......”青云道长轻声自语,雷振云两人都没有听见。他点点头,“我知道了,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下,我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你......唉...这是何苦呢?”雷振东轻叹。

  青云道长默默一笑,压低着声音道:“二哥三哥,还记得我们五人当初结义的誓词吗?”

  雷振东两人身体猛地一震,而后口中不由自主地念道:“犯我兄弟者,虽远......必诛!”

  这句话像是一纸因果,将他们兄弟几人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许久,雷振东无奈道:“罢了,不过青云老弟真要动手的时候,一定得通知我们哥俩。虽然如今我们只是老骨头而已,但是...我们从来没有放弃!”

在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肃杀的气息隐隐浮现。

  青云道长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切地问道:“难道你们...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他一手拉住一个人的手腕,在探查什么。可不久,他像是失去了浑身力气似地松开了两人。

  雷振云眼见此景,不禁开口道:“青云老弟,你不必为我们而费神的。我们都知道除非出现奇迹,不然那是是不可能的。”

  青云道长双眼失神片刻,随即坚定起来,“不管你们如何,我们永远是我的二哥,三哥,......大哥也一样!”

  “大哥”一词一说出,三人都沉默了。雷振东眼中透露出哀伤,但他不想三人纠结在这件事上,他看着青云道长,道:“青云老弟,其实这次来见你我们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青云道长点点头,“二哥但说无妨。”

  “还是我来说吧。”一旁的雷振云坐直了身子。

  等到青云道长听完雷振云所说的后,他眉宇间涌现一股煞气,情不自禁地一掌拍向桌子。桌子虽纹丝未动,可雅阁外一块小屋大的巨石无声无息地粉碎,最后化作了尘埃。

  “欺人太甚!”青云道长厉声道,显然动了真怒。

  他慢慢平复下自己的心情,随后不确定的问道:“真的是那样?”

  雷振云沉重地点点头。

  青云道长眉头紧锁,忍不住自语道:“先天被罡气所伤,命格有损,古来几乎是必死之局,浩儿怎能存活...”

  “因为一株七彩琉璃草。”雷振云缓缓开口。

  闻言,青云道长不可置信地盯着雷振云,不过随后,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有些佩服又带着一丝疑惑地道:“原来如此......”

  三人都没有过多的在这个问题上停留,青云道长陷入沉思,他在心中自语:“先天不足,不死已是万幸,但却每天都要忍受蚀骨化魂的疼痛,十五年过去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挨过来的。我倒真想见见这小子了......”

  青云道长站起身来,在雅阁内不停地踱步徘徊,可眉头始终紧锁。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青云道长遗憾地摇摇头:“我没有办法。”此语一出,雷振东两人虽早有心理准备可仍是愣在了那里,不过青云道长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们的眼中绽放出一丝神采——“师傅或许有办法。”

  青云道长看着两人热切的目光,也不拖泥带水,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枚木雕的符箓,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让人看上去都有些眩晕。

  手持符箓,青云道长闭上眼睛,符箓上渐渐涌现青色的光,他嘴唇微动,像是和谁说着什么。

  许久,他眼睛猛地睁开,向着紧盯着他的两人说道:“有一法或许可以一试!”

  ......

  清冷的月光如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草叶上,映照在其内一位少年发白的脸庞之上。

  黑发男子持剑,一步一步地走向他。

  不一会,男子嘴角一扬,“原来你在这。”

  他右手一扬,正想抓住这潜藏的人,可就在这时,身后一阵劲风袭来,让他为之一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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