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一直有重男轻女的风俗,我妈生了两个女儿还没有一个儿子,这在我们当地是件很丢人的事情,外人的怜悯在我爸看来就是嘲讽,你的肚子怎么这么不争气呢?于是他将闷在肚子里的怨气全部发泄在我妈身上。当我出生的时候,我爸是看都不看一眼,没办法,我妈只能自己做饭、带娃,生完孩子的妈妈是很脆弱,又没有人帮把手带娃,结果我妈就抑郁了。
现在,我也抑郁了。
心理学之父马丁•塞利格曼做了一个实验,研究狗是怎么得抑郁症的。
他把两群狗赶到AB两个笼子,并给笼子通电。区别仅在于A笼子里有切断电源的杠杆,B笼子没有。被电击很痛苦,狗就在笼子跑来跑去找办法。A笼子的狗很快学会通过杠杆切断电源,而B笼子的狗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A笼子的狗切断电源。
之后他把这两群狗都放到C笼子,C笼子并没有杠杆,但是很矮,只要一跳就能跳出笼子。他给C笼子通电时,A笼子的狗到处找杠杆,没有找到,但它们很快学会从C笼子跳出来。而B笼子的狗却只会趴在笼子“呜呜”哀嚎着经受电击,一动不动。
为什么A笼子的狗会不断尝试跳出笼子?而B笼子的狗受了电击却一动不动呢?答案是,B笼子的狗不仅受了电击,而且习得一种信念:我做什么都没用。叫作习得性无助,被认为是抑郁症的根源。
我在工作前整体上挺积极向上的,但在工作第一年后,我开始各种逃避。刚上岗,很多工作流程不熟悉,一开始还是愿意请教他人。后来发现其他同事故意使绊子看笑话,经常揪着我工作上的过失,导致我越来越不愿意和其他人交流。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不会又不愿意问,出错更多。在一连续的打压下,我已经身心疲惫,再努力也就这样,破罐子破摔,反正体制内我也丢不了工作,随遇而安吧。
在一连串的工作打击下,我认定自己很没用、蠢,给出一个永久性的判断,看不到变化的希望,自然就会悲观沮丧。一开始只是听到一些人讨论我工作的过失,后来我把这个观点推广到所有人都讨厌我,内心对所有人产生了怨恨,防御范围变大,自我活动的空间就越小,情绪反应就会越大,悲观和沮丧的感觉就会越强烈,进一步妨碍了往外去拓展生活,就这样逐渐静止了,最后很多工作上的事情也开始敷衍对待。我们经常会对坏事产生一种奇怪的内疚,明明自己是受害者,却觉得这是我们的错。这就扩大了防御范围,让我们陷入了不必要的内疚和自责中。
回过头来看,人生在世,会经历很多拒绝、失败、失去,这些痛苦的经历都是生活的组成部分。如果我们愿意接纳这些痛苦,它们慢慢就会过去。如果陷入对这些痛苦无休止的防御,这些防御不仅不能消除痛苦,还会让我们远离当下的生活。为了防御可能的危险,把生活封闭在真空里,不敢接触现实,从而失去了从生活中治愈的机会。就像那群得了抑郁症的狗,明明轻轻一跃就能跳出笼子,却再也不敢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