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一夜入秋。
办公桌上的绿萝还在安静疯长,窗台外面的树在暗沉的天色里却被秋风吹得无端有了几分萧瑟。
小雅关上窗户打开她的电脑摘掉耳机跟我讲,你晓得周杰伦的新歌为什么引那么多人哭么,有篇公众号说得有些道理,像闻到了小时候熟悉的花露水味道,记忆就回到了童年的夏天,她有感触。
我狡辩,我没哭大概是我没怎么听歌,或者没失去什么,或者没什么回忆伤筋动骨的原因。
其实,我不是周杰伦的歌迷,也很少主动听歌,我就是没啥感触,既回忆不起更不会哭。
老何说想哭,第二遍会要大哭,因为想起了十年前的创业初期。
小师太说那个戳脸是《不能说的秘密》的经典,看到就泪奔。
我们也有过创业初期,我也是一个看过《不能说的秘密》的同龄人呀,周杰伦耳熟能详的歌我都听得出,也会哼几句呀。但是我没被任何一个细节打动。
说实话,我就觉得MV男主角有点像金城武,然后发散到金城武这样的演员真是难得,除了作品人间再无踪迹。又及现在的流量明星充斥网络,粉丝吹爆神颜,我却总是变得很狭隘,张国荣才是怎样的风华绝代,不,哪能用哥哥来和娱乐圈相提并论,压根不在一个层面……
但我依然首次为音乐付费了三块钱。
应该是首次音乐付费三块钱是为了周杰伦的新歌,然后单曲循环了一早上。
这是一种群体意向的象征,我知道,我把周杰伦这个代表一个年代的符号贴在身上一起参与狂欢,这样在人群中我就安全了。
我对这首歌可以无感,但跟我完全无视这首歌不去听它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这种安全是原始部落中坐在火堆角落里垂着头举着木枪的狩猎者,跟不远处孤身隐在黑暗里弓着身一触即发的狩猎者相比较的那种安全。
昨天看冯唐的新书,他说大毛怪,他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一直在身体里,也不知道在将来无尽的岁月里,是你死还是我活、是同归于尽还是相安无事。”
在听周杰伦新歌这会,我抓住了我的大毛怪。感谢冯唐老师这个词。
因为我甚至发了两条相关的朋友圈强调存在,看,我在,我也是其中一员。
不管我脑子里或者身体里是些什么,是背地里弓着身一触即发,还是垂着头虚握着削尖的枪,我还在人群里。
火堆燃烧,野兽不敢靠近。
冯唐文中提到他的大毛怪疯长的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高中,“开始意识美丑,有个别女生比其他女生好看,好多男生总是一致地认为这些个别的女生比其他女生好看。”
第二个阶段是大学后半期,“女生身体里的大毛怪也开始趋同,她们的大毛怪都喜欢成绩好的、父母有钱有势的、前程远大的男生”。
我没有清醒的意识到某个阶段,但我意识过这个大毛怪。
甚至就在最近。
我试图用某种模式化的写作流程迎合所谓的爆文设定。
但是,学习写作技巧和迎合模式是两个概念,当我对文字有丧失热情的趋势时,终于意识到了是大毛怪作怪,大毛怪需要所谓的点击率,需要认同,需要外部趋同的证明,以及甚至认可所谓的“爆文模式”。
意识到了,就试图抵抗抵抗。把文件夹清了清,埋头看了好些书, 包括网络耽美小说,也包括《枪炮病菌与钢铁》,以及《苏东坡传记》,《乌合之众》《自由意志》等等等等,不计较时间,也甚少思考,就是纯粹看。
记得有人正儿八经问过我,为什么看书就想睡觉,怎样才能培养阅读的兴趣?我真的很为难,我喜欢看书不过和有人喜欢看电影刷抖音一样,我只是觉得有乐趣,很有意思,白花花的时间用来看书不好,其他事哪有看书有味?
所以,我的阅读一点都算不上什么高级趣味,只是我恰好喜欢,就像我不会听歌,听不出很多所以然。也不会看电视剧,看电影都是凑热闹。
我的不会,不是下意识在拒绝,应该是像五音不全的一种缺陷。我不太具备在这些当中感受到乐趣的能力,或者说没有掌握超过阅读快感去享受其他形式快感的能力。
同理,我的写字,一直就是纯粹的写字,和我的阅读一样,只是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一件事,为什么要陷入追逐所谓的模式?用多久时间写出十万加?落得对自己都不真诚呢?
万幸,到此刻,险胜大毛怪一筹。
因为写字的热情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