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让李希柘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整个暑假里每天都不得不去做他讨厌的训练,他痛恨起组织的爪牙太多。没休息几天,就有一个老实本分的大妈给他送来消息,让他去附近的一家健身房里接受训练。他没从大妈的口中问出其余更多的东西。
无聊的两个月里日子像往常一样轮转,每天睁眼十二点,闭眼十二点,中间都是他安排和被安排出来的生活轨迹。热得如蒸炉似的出租屋里,一把老旧积灰的落地扇喘着粗气在呼哧呼哧地转动它的叶子,像是随时都会罢工死去,就跟李希柘的生活一样,不停地转圈,只有时间不是如白马过隙般飞快,而是貌似“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般绵长悠远。
女孩儿的印象在李希柘的脑海里越来越淡薄,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喜欢她,口舌间就连思念的味道也越来越平淡无味了。奇怪的爱情啊!
胳膊上的纹身越来越浅,他还没有想出一个很好的应付办法,依旧持续着混账似的生活。最让他痛苦不堪的莫过于如约而至或突如其来的男性的欲望了,他一直在遵守自己许下的诺言,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于是,他从网上下载了很多的视频,用于自我解决时能有个幻想的场景对象。曾经有那么几次,李希柘动摇过他的诺言,毕竟对于一个已经尝试过真正情爱念欲滋味的勇猛热血青年来说,光靠手总会让人厌烦,这时,怀念感如奔涌的潮水般袭来,不断侵蚀他的承诺堡垒。
不过,最终他都扛了下来,不知道靠的是何种坚强的毅力。他觉得其实这也是一种准备,在没有追到谷雨前,这种脏污不堪的事情只能自己清理,在恋爱进行时,咬下口的果实才会甜美可口,“龌龊不堪”也就顺其自然变得神圣而纯洁了。
九月开学后,他以一个插班生的身份加入了班级。当他跑上跑下去办理报到手续时,骇然发现这条路上竟然设满了层层关卡,他不得不用魔鬼金钱一层一层地捣碎那些障碍,才能走过去。等他走在这条自己用钱铺展出来的大路后,囊中已然羞涩。
李希柘愤愤然地向组织申请报销,他打着监视人鬼星夜的“义正言辞”申请全额报销。结果,上面用“这是伟大爱情的代价”一句来作为回复。他自知理亏,但依旧不依不挠地在心中把所有人都骂了一遍。
经过两个月的冷却,原本已经快要熄灭的爱情之火,突然在即将要见到女孩时复燃了起来,欢悦而摇摆地跳动起来。
第一天上课,李希柘保持着绅士般的优雅从教室的前门走了进去。他用从容不迫的目光挨个将几十个学生的面孔扫描了一遍,在教室的中间位置,他看到了那张让他心仪这么长时间的面孔。
“同学,快去找座位坐好,马上上课了。”
他佯装镇定地淡淡回了一句,然后找了个靠近她的座位坐下来。这个手上有着几条人命的杀手,全然不惧老师与同学这么多陌生人对他的注视,只是内心因为距离女孩如此近而感到十足的紧张。
整整一节课,他都在想如何与对方搭讪,那些电影里刻意的技巧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李希柘浑身都不舒服,神游天外,思考着办法。他假装偏头凝思,撑着手盯着她上课时的样子。他发现女孩儿根本就没有在认真听讲,而是和一旁的同学做着各种小动作,脸上的憋住笑容别有一番风情,让李希柘沉迷了好一会儿。但他见不惯男生和她说话,他心里好酸,每当他看见她跟一个男生笑的时候,他的心就像是要撕裂了似的难受。他很害怕她那是喜欢一个人的笑容。
李希柘不知道怎么办,面对这满满一教室看起来都像是情敌的同性,还有几个家伙看起来长得不错,他像是刚破土冒尖儿的春笋,因为得到了春雨的滋润,内心阴暗的想法受到了嫉妒的刺激而蹭蹭蹭地往上长。他血腥地想,如果真有那种可能,那么他会毫不吝啬让哪个蠢货见识见识他的工刀长什么样子。
是的,当爱情的妒忌之火熊熊燃烧起来后,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做出很多不考虑后果的愚蠢之事。背后强大的后盾是深不可测的组织实力,血色黄昏就像是他的一个有权又有钱的老爹,能罩着一切事情。他始终这么觉得。
今天就只有一节课,李希柘满含失落地回到了家里,不过,他成功地加入了班级QQ群里,为了搜集情报,他把班级里的所有人都加为了好友,然后他就去每个人的空间里查看以往的消息,查找着一切与她有关的可疑信息。
晚上吃过晚饭,李希柘躺在床上发呆,随后准备找谷雨聊聊天。他既兴奋又紧张地点开昵称叫“钴蓝之雨”的会话框,在心里疯狂地思考着怎么开始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
“嗨,你好!”
“我叫李希柘,请问你是?”
“我是你的新同学李希柘。”
“你叫谷雨对吗?很好听的名字呢!”
……
2
李希柘不算厚实宽阔的胸膛里鼓足的勇气一直在亮了又熄、熄了又亮的手机屏幕上徘徊。为什么说上一句话都这么的难?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招爱时的情形,惊愕地发现两者竟然如此的相似,难道它们之间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吗?他在内心否定自己的这种奇怪想法:当然是有本质区别的,一个是爱情在作祟,另一个是欲望在诱惑。
从七点半到八点,再到九点,李希柘抽完了一包烟,不大的屋子里霎时弥漫着的烟雾仿佛云中景。他出门去买了一包烟和一瓶矿泉水,在一处昏暗的街道吸了三支烟,徘徊了半个小时,思考的大脑机器一直在转动,偶尔会有蚊子来打搅他时,他就用吐出的烟去毒它们,烦恼地用指甲狠狠地掐在疙瘩上,口里喷出脏话。
终于,他发了一句“我叫李希柘,你是谷雨吗?”然后就在小屋子里焦急地等待着回信。抽完一支烟,他喝了一大瓶水,然后躺在床上,任凭电风扇卷起的风拍打在身上,他感到燥热难耐,遂脱掉T恤,翻转身体将汗津津的后背暴露在风口前。如此这般停歇了一会儿,他接着又坐了起来,打开电脑准备上网看一部电影,他去网站找现成的,在那些没看过的几部里面反反复复咀嚼电影的名字和演员的阵容,耽搁了好一阵子才决定下其中一部。电脑放在大腿上,他平静地注视着屏幕,但他完全没有心思听里面的对白,就连平时看起来很精彩的画面都显得演员式的机械。挑剔的态度没让他关掉电脑,他想借此打发折磨人的等待的时间,心里时刻关注着放在一旁的手机,盼望听到那熟悉的新消息的滴滴滴声。他压抑着焦急的情绪一分一秒地等待着,就这样过了十分钟,也许是二十分钟,他将电脑扔在一旁,拿起手机,决定先找新同学聊会儿天,借此暗地里套出一些关于谷雨的信息。
跟这些天真的同学聊天真的是一种时间上的浪费。他分别找了七八个同学,聊了好长时间,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问出来。他气恼地抽着烟,安慰自己谷雨可能睡觉了,说不定正在做梦。他在迷离的烟雾里幻想着谷雨睡觉时的模样。会不会看她睡觉也是一种美妙的享受?
时间很快到了十一点。当滴滴滴的声音突兀响起时,李希柘被吓得浑身打了一个颤,他骂了一句脏话,以为是某个猪一样的同学发来的,等他拿起手机查看消息时,脸上蓦地挂上欣喜若狂。谷雨回他的消息了。
“你好呀”。
这短短的三个字就像是一个正要被凌迟处死的囚犯突然接到了皇帝恩赦的圣旨,让李希柘悬着的漫长的等待的小心脏着了地。
内心的踏实感才刚刚落定,李希柘却突然怀疑她为什么这么晚了才回消息。想到此处,一股嫉妒升上心头:可能她正在陪另一个男人。他极力否认,但丝怀疑怎么也挥之不去。谷雨这么晚还没睡觉难免让他胡猜乱想。
他决定先弄清楚她是不是有男朋友。
“你的名字真好听,谷雨。”
“你的名字也不错呀。”
“准备睡觉了吗?新同学有些问题想向老同学了解了解。”
“准备睡下了,不过既然新同学有问题,老同学得解决了他的问题才能心安地睡下。”
李希柘快要高兴得疯了,他没想到对方既然这么的健谈,那么事情也许就好办得多了。
“第一个问题,谷雨同学,有男朋友吗?”
“新同学的第一个问题就吓到了老同学。”
李希柘十分紧张地注视着屏幕,看发来的是肯定的还是否定的。
“还没有,不过我期待着。”
他开心得飞了起来,想大叫一声发泄发泄自己心中压抑不住的兴奋。他为了不让对方看出自己有追求她的意图,又问了班上其余几个女生的情况作为掩饰。
谷雨一一为他作答了。就这样,他们聊天聊到了十二点半。
“明天上午有早课,我得先睡了。”
“好的,我也要休息了,困了。”
“晚安咯。”
“祝你有个好梦。”李希柘心里接出下一句话:梦到我。
关闭了手机,李希柘躺在床上想着刚刚和谷雨聊天的内容,一句一句细细揣摩着,到了想不起的地方又打开手机重新仔细地翻看一遍。如此顺利的开始让他对接下来的追求充满了满腔的信心,他相信自己可以获得谷雨的青睐。他开始盲目地认为自己是有吸引力的,就以这么点事实。
洗完澡后,他只穿着一条内裤躺在床上,两条毛腿夹着被子,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花,埋在被子里发出嗤嗤嗤的声音。电风扇呼啦啦地吹送着热风,吹在李希柘赤裸的皮肤上,一直到他心里,化成了透心凉的冷彻,让他从外到内都感到满满的夏日般的凉爽。
沉重的夜色笼罩了整个世界,李希柘心中的孤灯在固执地照耀着那片属于他自己的天地。
他满心期待着破晓的黎明,这短短几个小时的煎熬使得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在心中思量安排着明天见到谷雨后说的第一句话、第一个动作、第一个表情,他想到了明天最合适的着装:他决定明天早上穿上那件他一直都很喜欢的宽松的黑色运动T恤,搭配一条破洞小脚牛仔裤,然后再穿一双轻便的白色帆布鞋。他相信谷雨会喜欢自己这身装扮的。
他给手机定好七点的闹钟,然后全身洋溢着幸福睡着了。他做了一个十分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看见一片黑色的大海——尽管他从没真正地见过大海——海平线上正落下一轮血红色的夕阳,那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突然被涌起的海浪卷进了深不可测的水中,求生的原始本能使他在水里面拼命地挣扎,拼了命地挣扎着,然而海水一直在往他的口鼻中猛灌,那黏稠的黑色海水带着一股咸咸的味道顺着喉咙流进他的胃中,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呼救,就最终沉了下去,在意识将要随之消失的下沉中,他睁开的双眼看见海面上的光亮在晃动,四周无穷尽的幽深黑暗向他挤压而来。那宝贵的空气再也不能呼吸,再也不能滋润他的心肺,那梦幻般的呓语、刺耳的嘈杂正远离他的感官,双目所能及的唯一的视野也正被黑暗填满。他终于沉入了黑色的大海里……
3
当倾斜的橘黄色光线照进窗户,照射到他毛茸茸的小腿上,他从深层睡眠中清醒过来,落地扇昨晚嘶哑工作了一夜,湿润的枕头底下手机在嗡嗡嗡地吵闹着。伸手关掉闹钟后,他本想再睡一会儿的,但心底隐约浮现的激情渴望促使他半坐在床上,他摸了摸沁出汗水的额头,下床精神恍惚、摇摇晃晃地走进洗澡间。
李希柘想起自己昨晚做的梦,他失望极了。他深信“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科学性,但糟糕的梦境却驳斥了他的信任。他记得他做了好几个梦,但都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唯一可以十分确定地是他没有梦见日夜思念的人。他想要梦见谷雨,梦见与她之间的幸福亲吻。
对着一块巴掌大的镜子,他开始精心地整理自己的头发,先用水沾湿了,动用灵活的手指抓出了一个侧分发型,然后抹了一点清香味儿的发蜡,最后用电动剃须刀刮了原本就不明显的胡茬。左右看了看,齐眉的额发被他分到两边,其中一边的长发末梢刚好触及到眉毛尖儿。
“怎么长了一颗痘痘?!”额头上那颗显眼的红疙瘩简直就像是一张白纸上的墨点。他用手指摸了又摸,些许的疼痛使他打消了粗鲁除掉它的念头,可能是天热刘海太长盖住额头长起来的。
等他准备穿鞋的时候,李希柘才发现自己的帆布鞋已经很脏了,他一直忘了把它刷一下。这点气恼的事情让他抱怨了一声,转而另外选了一双蓝黑相间的休闲鞋。末了,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半晌,感觉还不错,自信又激动地踏出了房门。
等他吃完早饭,走进校园准备去上课的时候,他竟然发现了自己的那两个下属在里面游荡。他的心顿时一沉,两个跟屁虫到哪儿都粘着他。李希柘尽量躲着他们,急匆匆地走进了教室。
他来早了,谷雨还没有到。李希柘保持着优雅从容的姿态时刻注意着教室的门,每进来一个人他都会热切地望上一眼,每听到走廊外的说话声,他都期盼着其中会有女孩儿的嗓音。但直到上课,他都没看见她走进来。他失落地上了一节课,下课时,烦躁地去上厕所回来后发现谷雨坐在他后面几排的位置。他欣喜的同时,暗自责骂自己忘记了观察后门。
李希柘怀着紧张的心情慢慢踱步到她的旁边,他镇定自若地向她打了一个招呼,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装出来的,特别是他那不自然的腔调。
“嗨?”谷雨回了一句,脸上的疑惑却表明她并不认识他。
“我是昨晚和你聊天的那个新同学。”许是李希柘希冀的目光让谷雨想起来了,他刻意地提醒了一句。
“哦……李希柘同学啊。”
他很高兴女孩儿记住了他的名字,强行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将座位换到了谷雨的旁边,中间隔着一条一人宽的走道。这样既不显得唐突,又能满足自己的渴求。
尽管李希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但他还是绞尽脑计地想出了一个个牵强的话题,来对付课堂上的“瞌睡”时间。
过了一阵后,他并没有刚开始那么紧张了,平静了很多。她果然和网上表现出来的样子一样,很健谈。万事开头难,而他已经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
好似他第一次杀人,闻到新鲜的血腥味,双手感受到红血流过肌肤的滑腻。
4
周六晚上八点多钟,李希柘预料之中的客人到访——两个讨厌的下属来到他的出租屋里——他知道两个人一来就没有什么好事儿,所以从他们一进来就没给过两个人好脸色。
“王老大先前和你说过工作的事情了吧?”孙正宇刚一坐下,就把虚假的寒暄省掉了,直接切入正题。
“说过了。”李希柘不顾赵一博四顾的目光——他在找一个能坐的地方。“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儿只有一把椅子。”
赵一博盯着李希柘,他在犹豫要不要坐在李希柘的床上。他累极了。
坐在床上的李希柘察觉到赵一博的意图,他赶紧伸手做了一个拒绝的手势:“我的床只有我自己和女人能坐。”
赵一博打了一个酒嗝儿,正在衰老的脸上出现愠怒,但他只能站在孙正宇的旁边,一身健硕的肌肉,撑起那件短袖T恤,像个忠诚的保镖。要是戴个墨镜,穿上西装,更像。
头发应该再短点,留个寸头。李希柘没将孙正宇的话放在心上,兀自在心里暗想。
“……杀了前来交流的外籍专家……”
“啊?你说什么?”这则消息让他猝不及防。
“杀了来大学交流的外籍专家。”孙正宇重复了一遍。
“原先的任务不是这样的啊!王老大说只要观战就行了。”
“任务改了。”赵一博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妈的,有没有认真听。”
“现在的任务是暗杀专家,任务成功后,奖金三百万人民币。”
“要抽筋吗?”三百万把李希柘的兴趣吸引上了,“我的意思是组织会抽走一部分所得吗?”对于工作后所得的“奖金”,组织会抽走百分之二十。抽走的百分之二十一部分用于给情报部门发工资,一部分给“小员工”发工资,诸如打铁的、扫地的、保管兵器的、“擦屁股”的等等。王老大说没有他们在背后的默默支持,就没有任务的顺利成功,剩下的呢就存入组织的金库,以备不时之需。
他向王老大抱怨抽成太多,王老大说:“人家也是人,也得吃饭,你体谅一下诺。”
“这次是例外,组织不抽金。”孙正宇说完,两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出现了担忧的神色。
接下来两个人给李希柘简单讲了一下八月份组织与人鬼星夜的首次碰面情形。李希柘本来不想听,但赵一博发了怒像头公牛:“你以为我们想讲啊,妈的,是王老大请求我们给你这个小屁孩儿讲,他说你什么事情都不上心,总有吃亏的时候,说你小屁孩不懂事,让我们不要和你一般计较,还说这些事情你都该知道,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妈的,混小子还不想听呢。”
李希柘知道他一直站着,憋着气,这个时候正好给了他一个发泄的借口,他虽然生气他将气撒在自己身上,但他懒得回嘴。
孙正宇当即开始讲述,好像害怕两个人会吵起来似的。
组织上层人员经过一番争论后,决定找人鬼星夜摊牌。在八月份的某一天,组织里两个身份很高的管理人员,身上不带任何一件冷热兵器,全身不穿任何防护措施,只带着一个杀手组织全心全意的诚意踏进了杂货店的门槛,与他商谈,但为了防止意外情况发生,组织将整个旅游小镇暗地里包围了起来。面对这个杀手排行榜上第二的恐怖杀手,没人敢大意。其实不用怀疑,自从监视星夜的第一天起,对方就发现了,有监视的人说那死老头熟络地给他打过招呼。
高层诚心要招揽星夜这个人才,提出的条件可谓是相当的诱人:给予星夜仅次于血色黄昏创始人的权利,另外象征性地支付五千万美元。
李希柘小声嘟囔组织可真有钱,五千万……美元呐!
对于星夜这种顶级杀手,实际上他并不缺钱,所以上层打算从权利上与他进行交易。血色黄昏作为国内第一的杀手组织,赋予星夜这么高的权利已经是能给出的最优厚的条件了。但人鬼星夜的想法没有人知道,他那深邃似的漆黑瞳孔像是死寂的宇宙,里面充满了太多未知的秘密。在和组织高层人员进行了一番友好地谈论后,星夜拒绝了这个诱人的条件,他说他不需要权利,也不需要金钱,什么都不需要,他表现得像是一个参透人世的老僧,不对任何事情持有欲望了。他说他只在无聊的时候活动活动一下身子,就跟普通人早晨起来跑步一样。
李希柘对这个消息提不起兴趣,他现在处于追求恋爱、期待幸福的快乐之中,由此他担心着血腥的工作会不会影响到他。就像电影里出现的剧情:李希柘正在工作,谷雨打来电话邀请他共进晚餐;或者正在漆黑的电影院里与爱人共度浪漫时光时,来了个该死的电话让他立即马上滚去工作;更可怕的是自己正在亲吻谷雨甜美温软的唇,正要进行下一步时却被打断了。真的,没什么比这更让人糟心的了。
但李希柘没有多少钱来供自己在爱情上的挥霍了,他急需一笔奖金来供自己预算中的花销。
他的两个下属对李希柘这种不认真的态度十分不满。
“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个任务,而且奖金这么高?”巨大的金额让李希柘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他做过奖金最高的一项任务也只有一百万。李希柘暗自欣喜的同时也在担心其中的危险性,特别是组织不“抽筋”——他喜欢这么讽刺那一强盗行为——让他生疑。
“我们也不清楚。王老大猜测既然星夜不肯加入组织的话,那么就搅他的局。”孙正宇正经起来的样子有点让人好笑,特别是那一对不对称的浓黑眉毛。他看到两个人表现出来的严肃更加重了他心中的疑虑。
“这次的局面估计会有点乱啊。”赵一博担心地预测,“国家安全部特别行动局全程保护那个洋人,国际杀手挑战人鬼星夜,血色黄昏怎么突然要插上一脚呢。”
“我们还不知道国际杀手有几个,还可能有国内其他的杀手。”孙正宇阴郁地说道。
“特别行动局是什么?”李希柘依稀记得王老大和他说过,但他当时并没有特别注意。此时看到两个人老成精的下属特意提起,就明白这个什么局就不好惹,还与国家扯上了关系,更不可小觑。
赵一博一副小屁孩的神情又出现了。他嗤笑了一声:“你一个皇权杀手,连它都不知道吗?”
李希柘有点尴尬,他对人对事一直都是兴趣使然,除非有必要,否则绝对不去多管闲事惹麻烦他的理念是作为一个为组织服务的杀手,只负责杀人,至于擦屁股这种脏活,组织会替他解决的,所以他没去过多地在意与了解。
“特别行动局是国家安全部于1997年成立的一个特殊部门,它独立于其余十六局外而存在,也叫第十七局。虽然它成立的时间比较晚,但它其实是早已存在的一个神秘部门,在没公布之前是一个国家高度机密部门。据说它的成立与1990年——那时候我才15岁,还没加入组织,这些事都是我听说来的——人鬼星夜犯下的一桩大案子有关。星夜盗取了一份高度机密文件,并杀了所有在场的工作人员,有的说是二十个,有的说是五十个,更有的说是一百多号人,国家安全部一直在竭尽全力秘密抓捕他,但每次都被他成功地逃掉。我听组织内部一位朋友说最后一次抓捕他是在2001年,人鬼星夜杀了三十七名武警以及四个情报人员后扬长而去,然后就消失了。九年过去了,星夜重新现身。我不知道组织是如何找到他的,但如果组织都能找到他的踪迹,那么我想特别行动局也可以。”孙正宇说完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思绪还没有完全回到现实中来。
“还有一件事,是发生在2000年,不,应该是1999年农历腊月三十的晚上,我还在家里吃年夜饭,没想到大年初一的凌晨五点接到组织集合的消息,当天晚上,从中国各处乃至国外赶来的成员聚集在一处废弃的工厂里。那是我唯一一次见到组织聚集了无论是杀手、情报人员还是扫地的、打铁的等所有人员,我看见黑压压的一片全是戴着面具的人。结果只是告诫我们从今以后不得随意在外惹事生非,轻则斩手,重则除名。对于组织大年初一的召集,组织里有些激进者心有怨恨,不把此当回事儿,一些成员仗着自己拥有血技私自犯下几件案子,然而最后他们都消失了。”赵一博似乎庆幸自己当年没有冲动,心有余悸的表情被李希柘看在了眼里。
“据说在1999年腊月三十那天晚上,特别行动局找到了血色黄昏组织的创始人。创始人作为一个顶级杀手,自然不会将那些人放在眼中,而特别行动局也没动用常规武装力量抓捕创始人,只是利用权限将方圆十里内都封锁了,并动用几百名武警在五里范围内戒备着。”赵一博说到此处,语气里满是对血色黄昏创始人的尊敬与仰慕,“能让特别行动局动用如此大规模的武警防备,他真不愧当得起一个顶级杀手组织里人人敬仰的英雄。”
孙正宇与赵一博目光之中的狂热,让李希柘感到十分讶异,他以为血色黄昏只是靠着那两把“权力”与“敬畏”来强迫组织成员心生畏惧,没想到它的精神之所在竟是创始人。
“‘黄昏之鸟’不愧为‘黄昏之鸟’,面对特别行动局的包围丝毫不慌张畏惧,仍然从容不迫地放鞭炮守岁……”
“黄昏之鸟是什么?”李希柘打断孙正宇的话,他觉得两个人在胡诌,连创始人放鞭炮都知道,似乎是与他并肩作战一般。他内心已经将这个关于血色黄昏创始人故事的真实性等级降到了最低。
“黄昏之鸟是创始人的诨名,在杀手界可是名号很响亮的。”赵一博抢话给李希柘解释,脸上带着骄傲的神情。
“但让人出乎意料的是,特别行动局竟然派出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创始人不想与一个小姑娘战斗,面对对方的挑战只是一味的回避。于是特别行动局将‘权力’与‘敬畏’拿了出来,然后威胁说不应战就除掉血色黄昏,创始人被逼无奈,左手‘权力’、右手‘敬畏’与少女对战。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看似很弱,实际上却超乎想象的强大。创始人与少女对战几个小时后,最终不顾众望,赢了特别行动局。自此一战后,特别行动局在业内就出名了,自那以后凡是有特别行动局插手的任务,成功的可能性就会很低。还有一件不得不说的事:那名棋差半招的少女似乎很喜欢组织为刀命名的方式,她将自己的刀命名为了‘武则天’。”
“刀语呢?”李希柘对这个关于特别行动局的故事不是很满意,他突然深思起来,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对于“英雄”式的故事,人们往往只关注并夸大其英勇事迹,以此造就了供人崇拜的英雄,而省掉本本不可被忽略的“细枝末节”。
他不打算深究,反正与他无关紧要。
“不知道。只知道刀名‘武则天’。”
武则天,武则天……好威武霸道的一个刀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