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母亲离开我们整一百天,我与女儿上午去拜祭她和父亲。擦拭又重新上了香,悲痛中对她、他们说了些苦闷思念的心里话,告知家中弟妹安好!以示请放心之念!入夜与小弟又烧了纸钱,以表怀念
母亲祖籍是甘肃省天水市人,一九三二年生人,出身于地主家庭,有一个弟弟,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早早就失去了母爱,是在她爷爷奶奶父亲抚养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在这种环境下也就塑造成她那隐忍坚强性格,又深知慈孝的含义,亲情的重要。后来,她父亲又结婚了,添了一个小于她十七岁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母亲家庭是当地的大户,还是比较开明的,到了上学的年龄,就送她到镇上的学堂了!她与她的小姑关系很好,小姑姑年龄大她几岁,那时,一同相伴、玩耍、上学,照顾有加,母亲经常跟自己提起,心存感激,终身难忘!
母亲是一九四七年在天水东泉镇中学毕业的,那个时侯,女子上过学的不多吧?也算是个有知识,有思想的青年人了!四八年经人介绍结识了作为军人的父亲,结婚成立了家庭。后来父亲退役,回到天水母亲的老家,生活了一段时间,有了个女儿。又赶上新中国开展土改运动,作为地主家庭,必然是会受到冲击影响,不得已之下又随父亲,长途碾转,回到河北完县城关霍家关村,那是父亲出生的地方,娘舅家。她父亲经过土改后,被送到宁夏去关押改造,有过通信,五九年以后再无音信了,不知所终!
在霍家关生活数月,母亲带着出生不久的姐姐,又不会干农家活,也经常受到众多冷言冷语,讥讽,五一年,没办法就到北京投奔父亲的二舅,他是个老革命,住在他家里,在那有了我。那时候,在二舅爷家,合在一起七口人,住两间平房,也是不太方便,不久父亲找到了工作,在《东郊营业所》就是组织运输工作的部门,地点在建国门外南侧不远城墙根下,距古观象台不远。后来父母带姐姐与我,又搬到城河东边的二道街高家院租住,期间,不幸的是姐姐因病不治夭折,是对年轻的父母在精神上又一次受到打击。后来初步稳定下来后,父亲就把我奶奶接来,五四年大弟出生,父亲的单位迁到了东郊下甸,每日早晚父亲沿着通惠河的北河堤小道步行去回。那时,父亲只有一条长裤,回来脏了,晚上洗了晾着,第二天早上又穿上去上班,也是一种锻炼吧!这段时间母亲出去都做过卫生员、代课教师,手工粘贴绢花等工作,挣取微薄的收入,来贴补、维持拘谨的生计,很是辛苦!也养成了勤俭节约的习惯,直到五六年搬到下甸。才分到两间房,算是稳定下来了吧!但是,经济上还是困难。五七年母亲到市运五场装卸队工作,这对她一个体重只有九十余斤,又从没有干过重体力活的女学生来说,何止是精神身体改造啊?舞动长四十,宽三十五厘米的大板锹装沙卸土,抗面粉,一次四袋,(那时一袋面四十五斤)近二百斤的重量,来回运送,提砖装卸一车也是几吨呀!,整天随车顶风迎雨,寒暑不计的劳苦奔波中,早上吃一顿汤面片充个水饱,暖一下身子,带个窝头、糍糕咸菜,就是午饭了!这种繁重劳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直干到六六年九月。有时不能工作修养在家时,也是小脚的奶奶顶替她去装卸车,或去粮库缝麻袋,补充家用,那就是为了生活,为了追求向往美好生活目标,给她带来了不懈的动力吧?
六零年,赶上三年自然灾害,又添了弟妹,一家三代八口人,男孩多,能吃!粮食定量根本不够吃。父母就弄些做酱油的渣子回来,院内各家分一些,掺着棒子面一起做熟来充饥,吃起来苦涩粗糙,吞下去时,都刮嗓子,难以下咽,经常便秘,但是,那也是维持人体需要,又一次提取吧!还有时到厂子里的副食基地,讨要些豆腐渣回来掺着食用。小时候,为了填饱肚子,挖过野菜,拾农民菜地剩菜叶、根茎剥来食,饿急了,也游过河到人家地里偷上茄子吃。摞过树叶儿、榆钱儿、槐花,淘水坑捞鱼虾,吊青蛙,沾知了!还与弟弟夜里拿着空面袋,到地里揪过红薯叶子,回来蒸着吃,几乎是把能吃的东西全吃过了!在房后到沟边各家也有自家种的小菜园,黄瓜茄子豆角大白角瓜等,在沟坡上种过蓖麻、向日葵,割草检菜,养过鸡、兔子,来补充营养,兔子养到四斤以上就可以卖到收购站,还能给几寸布票,几斤粮票,以补充家用。我想,那时全国大部分家庭都是这样吧?我们自小就捡煤球、废柴火做饭,冬季取暖,好想家里也很少买煤球。院前铁路南面,原来是已经弃用老旧给机车上水煤台,那早到那拾煤渣,发现道边被机车排水冲破地面,下面全是遗留下的块煤,简直是发现了个小煤矿啊!高兴的不得了!
家里那时人口多,收入少。很穷,没有什么家具,记得床上一直铺的是几个稻草编织的草帘子,上面是一瓴补过芦苇草席。几个小孩与奶奶挤在一张床上睡觉,那时就记着乡下的姑姑来,带些食品,尤其是加有肉的大饼,真香!
更困难的时候是在奶奶六五年初去世后,父母白天要工作,我们几个只能自己做饭吃,小弟困难时期出生,营养不良,发育不全,造成终身残疾,经常倒地牙关紧咬,浑身抽搐,求医无果,常常自己跑出去,谁回来就得去找他,没办法,怕他出事,后来被送到农村姑姑家里抚养。那时,家里生活真是非常困难,粮食定量都少,我好像就没吃饱过!
文革中家里受到冲击,被抄了家,母亲也被迫中断了工作,隨全家遣送到完县霍家关村劳动改造。幸亏是父母平时,省吃俭用,精打细算,攒下了几百元,到农村里才没有受到大的影响。父亲给总理写了申诉信寄出,后得到纠正回音,去京联系,带卡车回村是买了几大桶酱油,送给了亲朋与乡亲父老,以表感谢之心!接全家回北京,在农村去回計四个月,(66:09:17至67:01:18)时间不长,也算没受什么苦。但是,回到北京,原来的房子也被别人住了!只能与场内众多回来的人,在通县厂里,男女分开在大房子中临时居住,等待落实政策,每个人每月只发六元生活费,我们与父亲6个人每个月是合计发36元,主要依靠母亲工资来补贴家里生活。母亲在城里工作,我在城里上学,五场临时给安排在五场大礼堂的后台化妆间,存放返还的东西,也临时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给全家分了两间房,算是安顿下来 !但是我父亲一直等待到七几年才安排工作。那时家里的主要收入来源,大部分是依靠母亲的收入,来维持日常生活吧!养成了勤俭节约的好习惯,弟妹有时偷着说,妈手紧,真抠!大了以后才能理解她们为了维持紧凑生活的不易。后来我去陕北插队落户,困难中,也为我准备了行装与一个松木箱子,隔几个月还给我寄上十元钱,以助在乡下日常生活之用。在农村经常想家,常是以泪洗面。在农村,我最欣慰知足的就是,不管好坏,能吃饱饭了!
在北京时,我记得最清的就是家里粮食不够吃,总是差十天的口粮,每个月二十号上午发下个月的粮票,领到后,我们就要马上给母亲送去,她再托人在食堂换成本月粮票给我,买粮回来才能接上晚上吃饭,印象深刻,以至于我参加工作后,分在装卸的朋友同学吃不完,把剩下的粮票送给我积攒一些后,加上油票,换成全国粮票,寄回家来逐步得到缓解,我一生都忘不了朋友们的接济恩情啊!
父母对儿女关心也是绵绵不断的,父亲恢复工作后,家里生活条件逐步好起来,经常托人给我带大米,生活用品,探亲返回去时,弟妹们也总是帮助去合作社排队买白糖、水果糖,带回宝鸡,那可是西北地区的紧缺物资啊!我也经常买些羊肚、牛肚、水果,托列车员带回家,弟妹之间的关系也很融洽。母亲四十八岁就提前退休了!让插队返城的二弟接了班,我与爱人在铁路上工作,上12小时,休24小时,日夜三班倒,八零年有了小孩后,不到半岁就送回北京,是父母与弟妹们一起带大的。几个下一代孩子,也是母亲看护下长大的,非常辛苦的。有同事开玩笑说你怎么脸上也没个褶子啊?我说:辛苦劳累产生的褶子,全贴在我妈脸上了吧!那可是真的!
九二年底通过家里努力,多方联系,我们调回了北京,住在紧凑的家里,女儿由妹妹接到她家住好几年,那时,我一直在铁路调度工作,说话比较生硬,也没少惹父母老人家生气,后悔莫及!后来也渐渐的改变了!随着父母年龄增长,他们经常有病,身体不好,母亲回了一次天水老家,看到那里的变化不大,亲友中生活还有很多困难,过于伤心,对身体伤害很大,得了糖尿病,我们做子女的也能时刻关心他们。坚持带她们去看病取药,母亲有一次在卫生间洗澡时摔倒了,把腰椎伤了!右腿受病痛影响,也不能吃力,但是,她一直忍着病痛,为这个家操持着。二零一五年十二月中旬,母亲突发脑溢血,在急诊抢救观察四十天,昏迷不醒,鼻饲营养液,插导尿管,瘦的皮包骨头,但她生命力真是顽强,硬是挺过来了!也是不放心家里人,尤其是有病的小弟吧?经过治疗回家后,逐步撤了鼻饲管,配了假牙,又扯掉了尿管,针灸按摩治疗后,身体逐步得到了一定恢复,但是因腰椎原因再也不能站起来了!我们弟妹间做了分工,四年间,日夜看护照顾他她们,以尽人子之道!
今年初父親因病去世,母親悲痛过度,可能是离不开父亲吧?不久也突然故去,中间只隔了二十三天,父亲走时九十四岁刚过,母亲八十八岁,离开了我们!今天是母亲去世百日,含悲落泪中,回忆父母养育的之恩!以往艰难生活中的了解写出来,记载下来。永远感恩、怀念您们!永远记住您们那慈祥的音容笑貌!
我们兄弟妹之间要相互帮助,安排照顾好小弟的身体及今后生活,您们就放心吧!祝您们在天上安好!
二零二零年五月六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