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之前,新来的同事听说我这个将近30的人还有爷爷奶奶,特别吃惊加羡慕。我也很得意的告诉他,我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健在呢!听我这么说,他更是“羡慕嫉妒恨”。
可是就在我结婚后不久,爷爷离开了我们。那是我第一次经历亲人离世的痛苦,而且这个人还是我最最亲爱的爷爷,我几乎一整个月都是在以泪洗面中度过的,直到哭到犯了鼻炎,开始经常头疼。
一个远房表哥看我如此痛苦,便劝说了一句,“你差不多得了,一直哭也没用啊!”后来我也突然觉醒了,是啊,爷爷已经没了,我再怎么哭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了,唯一能做的是照顾好奶奶。
想通之后便不再哭泣,变得坚强,开始把更多的思念寄托在奶奶身上。
爷爷生前脾气很大,不过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现在回想起来,满满的都是爱。
01 最初的记忆
其实并不算是我的记忆,是后来听家里人说起的。
在我刚出生一个多月的时候,突然发高烧并惊厥了,当时把家里人都吓坏了。爸爸跑去叫医生,可是迟迟没有回来。爷爷着急了,跑到医生家里,看到医生正在锁门,爷爷带着哭腔跟医生说,“别锁门了,赶快去救命吧!”
好在奶奶在家先用酒给我进行了物理降温,医生赶到的时候已经稍微有所好转。(PS:现在已经不建议用酒精进行物理降温了,据说是因为幼儿的皮肤容易吸收。)
在我懂事后,经常听家里人提起这段往事。爷爷虽然脾气大,但也是最心软的一个,当时妈妈都没哭,爷爷却哭了。
02 鸡腿面包
记得小时候家里有一种鸡腿形状的豆沙馅面包,我管它叫“鸡腿面包”。鸡腿面包很好吃,但是并不经常吃,一块钱一个,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还是有点贵的。
有一次我发烧了,没有食欲,吃不下任何东西。爷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便问我想吃啥,他去买。我借此机会说想吃“鸡腿面包”,于是爷爷真的跑遍了整个村子的小卖店,终于在最远的一家找到了。
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一次鸡腿面包,我吃到的不是豆沙,而是爱的味道。
03 爷爷背我去看病
四年级的中秋节,家里买了一只鸡来吃,但是鸡有问题,吃完大家都中毒了。在此之前,我特别喜欢吃鸡的内脏,心肝肺等。所以,那次中毒我最严重了。别人都无大碍,只有我一直肚子疼的厉害。
去医生家里的时候,爷爷看我没力气走路,于是把我背了起来。正好赶上放学时间,刚开始我还怕被同学们看到会笑话,但是他们更多的是羡慕,我也很享受趴在爷爷后背上的感觉。
04 晒太阳
五年级时,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放学回家后,爷爷正坐在台子上晒太阳。我放下书包便跑到爷爷怀里,坐在爷爷腿上,跟爷爷一起晒太阳。
记得那个时候爷爷还开玩笑说,“都10岁的大姑娘了,快到说婆家的时候了,还让爷爷抱着,别人笑话不?”
我才不管别人会不会笑话呢,那是我最最幸福的一刻了,直到现在想起来都能闻到一股幸福的味道。
05 刀子嘴豆腐心
前面多次提到爷爷是“刀子嘴豆腐心”,为何这么说呢?看看下面这个故事就知道了。
高中时,有一次跟同学出去聚会,回来的其实并不算太晚,只是爷爷容易担心,所以对爷爷来说有点晚了。
那天正好姑姑们也都在,还有我的一群表哥表弟们。从我进村口起,碰到的每一个表哥表弟都会跟我说:“回家等着挨骂吧,姥爷发火了。”
在我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等着迎接爷爷的一通“臭骂”时,回到家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大家本来也都等着同我一起经历一场暴风雨呢,结果却令他们很失望。
大家好奇,但是谁都不敢说什么,只有我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姑,问爷爷:“爸,你不是说隽回来后要收拾她吗?现在她回来了,你怎么不收拾了?”
“算了,有你们在呢,我不说她了。”
“别,你说吧,我们就想看你说她。”(不用怀疑,绝对是亲小姑。)
爷爷笑了。
其实我们都知道,爷爷并不是真的要骂我,他只是担心我,爷爷也并不是不想当着大家的面说我,只是看到我安全归来后,爷爷就放心了,没有再说我的必要了。
06 赖床
爷爷从来都是早睡早起的,对我们的要求也是如此。所以小时候我特别羡慕那些能睡懒觉的人,偶尔我也会为了能睡懒觉跑去爸妈那边睡一晚,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的(其实是对门,很近的)。
从来都不会也不敢违抗爷爷命令的我,有一次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起床,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赖床不起,跟爷爷起了冲突。
那时候爷爷年纪已经大了,跟我生气后,爷爷刮胡子时不小心把脸刮破了。等我起床后发现爷爷脸上的血,各种内疚与自责,也是从那一刻起,我决定,以后绝不再违抗爷爷的任何命令。
事实证明,我做到了。
07 爱的唠叨
随着爷爷的年纪越来越大,记性也越来越差,我上大学后每次回家爷爷都会把注意安全的话重复很多遍。在别人看来,可能会觉得爷爷有点“唠叨”了,同样的话说了有千遍万遍。
刚开始我也有点厌烦,后来从某一刻起,我决定,我要接受爷爷的这份爱,每次都耐心的、像是第一次听到一样去回应爷爷。想法改变后,心里便不再有任何厌烦的感觉,反而觉得这是一种“爱的唠叨”。
08 爷爷离开了
爷爷生前就多次提起,特别羡慕那些没有卧病在床、突然离开的人,这样自己和家人都不用受罪。
然后,爷爷真的如愿了。
前一天晚上我打电话回家,奶奶还说爷爷在外面休息呢。第二天早上凌晨4点多钟,爷爷说有点不舒服,去院子里透透气。
院子里有爷爷的躺椅,夏天的时候爷爷总是喜欢坐在上面休息。
当奶奶发现爷爷好久还没回来时,爷爷已经安静地离开了我们,就坐在他的躺椅上。没有任何痛苦,就像睡着了一样,走得特别安详。
当时还因为爷爷走得太突然而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后来有朋友告诉我,能够走得如此安详,说明爷爷是没有任何牵挂的,也是爷爷修来的福,这是多少人想要的结果啊!
现在想想,的确如此,这也是爷爷生前的愿望。
End
爷爷没有上过学,却教会了我们很多做人的道理,当时看来过于严格的要求,走出家门后才发现,爷爷所要求的那些小事,其实就是所谓的“教养”,而这些我们习以为常的事情,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第一块手表是爷爷送的,第一双皮鞋是爷爷给买的,甚至第一个给我买卫生巾的男人也是我最亲爱的爷爷,还有太多太多美丽的回忆......
爷爷,您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如果真有来世,下辈子我还要做您的孙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