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苍老的院墙爬满了湿润的青藤和绿苔, 黄昏下最后一缕炊烟消逝在天际里,那些属于老屋的热闹慢慢地消失在最初的夜色里。已数不清是多少落红更换了春花,又是多少孤寂代替了繁华,但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不管时间如何更替,岁月如何变迁,每个人的心底深处都一直蕴藏着一份难以割舍的故乡情结,也许是泥泞的乡间小路,也许是一张张熟悉的笑脸,又或许是老旧的青砖瓦房,以及屋前那开了又谢,谢了又开的灼灼桃花,这些都是你我心中不会终止的牵挂。
我的牵挂与老屋有关,童年的记忆也与老屋有关。小时候和小伙伴常常在老屋里玩耍,捉迷藏、过家家,找小动物、看燕子等等。那些玩不尽的欢乐是童年里最美好的记忆。
老屋是由前厅、中厅、大厅组成,各个厅内又各有房间,共有十几多间。刚进大门就是前厅,前厅不宽,左右各有一个房间。前厅和中厅之间隔着一块露天的空地,现在这块地方的四周长满了高低不齐的杂草,这也就成了蚂蚁、昆虫隐密的家。
中厅很宽,进入中厅要迈过约五六米长的门槛。门槛中间凹了进去,也比两头平滑,也许是经常有人坐在上面。听奶奶说,以前人们住在老屋的时候,一到晚上或下雨天,男女老少都聚在这里聊天。每当村里有老人老去,也是要放在这里守孝三天。前厅和中厅是做法事送丧的主要地方。晚上大人们则要守着灵堂过夜,小孩子困了就在旁边的草席上睡觉。太祖母和爷爷去世时,我和哥哥姐姐就是挤在一起睡在草席上,如果害怕了就往离自己最近的身体靠去,迷迷糊糊中触到温暖的身体,心也跟着安定。中厅的左边有一个石拱门,穿过石拱门是一些房间,那对夫妇就住在里面。他们的面容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那是因为小时候经常跑去他们那里。他们人很好,八十多岁的大伯婆梳着整齐的发髻,背有点驼。每次奶奶让我送东西给他们的时候,我是最喜欢的,因为她经常会拿着好吃的东西给我们。那时候很简单,可以单纯地喜欢一个对自己好人,也可以单纯地不喜欢自己不喜欢的人。大伯公有一双巧手,他会编织一些漂亮精致的竹篮,他送给我的竹篮我保留了很久,直到盖新房子时才遗失。老人已离开了很久,竹篮子也遗失了很久,甚至他们曾经居住的房子也塌落了很久,但对他们的记忆,他们的笑容一直还在脑海里。中厅的正后方是一个大门,是由三个小门组成,中间是两扇雕阁门,左右又各是单扇门。穿过木门后右边是房子,左边是石拱门,门后的路往前连接第一个石拱门,往后可以走到大厅。中厅和大厅之间是一个露天的空地,两边也有一些没人居住的泥房,基本是用来装柴火。过空地便到了大厅,门口的正上方挂着一块雕刻“进士”二字的木牌匾,旁边有一些细小的文字,只是牌匾太高,我一直都看不清。跨过膝盖高的门槛就进入大厅,厅内有四间房子,房子内有阁楼。随着年代久远,加上漏雨,阁楼基本已塌落,塌落的也已变成了朽木。大厅的正中间供奉着祖宗的牌位,逢年过节都要来祭拜,也只有这时,大厅才会恢复以往的热闹。
老屋经过两百多年的岁月变迁、风雨飘摇,面貌早已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模样,除了大厅还保存着比较完整外,前厅和中厅塌坯了一半。周围的草比人高,石拱门也被荒草掩藏。风雨在这个时候就显得格外无情,它们可以日复一日光临老屋的身边,把老屋弄得面目全非,而我除了叹息和哭泣,什么也做不了。
一路走来,老屋承受了太多的磨难,她见证了村子太多的荣和辱、乐与悲。但我们能留给她的,能为她做却是太少了,甚至无法保存她,我不知啊未来会发生什么,老屋是在时间流逝里消失得一无所有,还是在村人共同努力下,换上新面貌。无论何种结果,我最爱的还是记忆里的老屋,那个安放着我这个童年记忆的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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