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饮食
冬至的习俗各地迥异,不过根据地域,大致可按黄河为界分南北两块。北方民间吃“馄饨”——“冬至馄饨夏至面”,据说是与道教纪念原始天尊的诞辰有关。原始天尊就是盘古老先生啦,在天地日月没有形成时,天地状如鸡子,混沌玄黄,因为盘古开天辟地,所以天地始分而万物清朗。
在北方,饺子是必不可少的节日饭。有谚云:“十月一,冬至到,家家户户吃水饺。”这种习俗,是因纪念“医圣”张仲景冬至舍药留下的。饺子起源于东汉时期,为河南南阳人张仲景首创。当时饺子是药用,张仲景用面皮包上一些祛寒的药材用来治病(羊肉、胡椒等),避免病人耳朵上生冻疮。所以“饺子”又名“交子”或者“娇耳”,后来人们赋予它新旧交替之意,也有秉承上苍之意,是必须要吃的一道大宴美食,否则,上苍会在阴阳界中除去你的名字,死后会变成不在册的孤魂野鬼。这一说可就有点吓人了,不过这也看出我们祖先对这一节日习俗的重视!为除掉一年的晦气,冬至日,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吃一顿“饺子”啦。
说到饺子,其实童年记忆中的饮食就数它最珍贵啦!不论何时,吃饺子总是喜庆和快乐的象征。最初是外婆做饺子给我们吃,因为童年记忆中,家里确实买肉的次数不多,每次去外婆家,外婆总是想着法儿给我们弄点好吃的,饺子,当之无愧是改善口味的首选。小小的我,也跟着外婆早早学会了和面,揉面,擀面皮,剁肉馅——把鸡蛋打碎,加佐料搅拌均匀,然后用鼻子闻一闻就能知道盐味是不是足。当然,这些技能可不是一蹴而就的,这都是跟着大人们耳濡目染长期熏陶的结果。
小时候,我做事就快手快脚,我和外婆一起擀面皮,很快就在她的指点下学会了两只手不动声色轮换用力,不用刻意去转换面皮,就能顺着杆杖的惯性力把面皮摊得圆溜溜,并且中心厚边缘薄。这点本领常常得到外婆的夸赞,说我心灵手巧。可是这个让她从小引以为傲的孩子,长大后却没能如愿顺利成长,收获她期望的幸福。在她还没看到我幸福的日子,外婆便撒手人寰了。而那时也是我们家庭的艰难岁月。吃饺子的温暖瞬间仿佛还在昨日,而亲爱的外婆故去已经十余年了。忽忽岁月,我也有几个年头没有到舅舅家去看外婆的坟头了。今年,但愿能去看看外婆吧。
在冬至的另一个关于饮食的记忆,是羊肉汤。在山东滕州,人们在冬至日有吃羊肉汤的习俗,据说这是从汉代开始的。相传,汉高祖刘邦在冬至这一天吃了樊哙煮的羊肉,觉得味道特别鲜美,赞不绝口。从此在民间形成了冬至吃羊肉的习俗。人们纷纷在冬至这一天吃羊肉以及各种滋补食品,以求来年有一个好兆头。
在我的老家,紧靠淮河北岸的小城——怀远,那里的我们也非常喜欢喝羊肉汤。大冬天,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下肚,整个心都酥了。
现在每逢冬天,看着窗外的寒风肆虐,我就特别想念老爸做的羊肉汤。以前在外求学,一年也难得回家几次。只要说回去,大冬天,爸爸总是会提前买好羊骨架,准备好大白菜和青蒜,还有香香的芫荽,提前熬一锅白嫩鲜滑的热汤,再把羊肉一点点剔出来,放在盘子里,端上配好佐料酱汁的小碗,父母坐在一边,看着我们姐弟一顿狼吞虎咽,眼里盛满了慈爱和满足。这样的日子,其实并不多啊,那时的生活也并不宽裕,能吃上一顿羊肉,喝上一碗热汤,想必也是父母省吃俭用好久才能给我们呈上的一顿节日大餐吧。
以前,我很少回味我爱吃的食物,因为我对饮食确实不够关注,也不够细腻敏感,随着岁月流逝,年岁增长,记忆中关于食物的味道渐次清晰明朗起来。所有的味觉记忆,都是童年和家的味道。
而在南方,冬至是重要的祭日,各地可吃的东西就多了。如潮汕汤圆、东南麻糍、台州擂圆、合肥南瓜饼、宁波番薯汤果、江南米饭、苏州酿酒等。
我的大学,就座落在江南的一个小城,也正是从那里开始,我对南方的食物开始有了新鲜的体验。第一次吃烧麦,在冬至吃年糕和糍粑,还有糯米酒酿以及同学带来的炒米等等。通过分享家乡的特色小吃,我才知道,原来食物是如此丰富多彩。贫瘠的童年生活,庆幸有一位做厨师的父亲,让我对美食保持了一份略显广博的宽容接纳。
如今看到一个冬至节日就串起这么多不同区域不同风味的美食,除了口水直流三千尺外,心里的欢喜也如滔滔江水不可阻挡了!不论是出于对先祖的缅怀追思,还是出于人类生存本能的欲望冲动,饮食文化和节日的结缘也足以说明我们民族文化积淀的深厚博大啊!抛开那宏大的主题。单就饮食和生活,就足以让我眷恋怀念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