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和弟弟老爱吵架,一言不合甚至就大打出手,为此妈妈总是为我们而操心,每次看到我们拌嘴妈妈总是头疼不已。可是我们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吵吵打打,直到我们都各自上高中,见面的机会少了,也就少了许多的摩擦,我们之间的“战争”也才终于消停了。
弟弟比我小四岁,记得他刚出生的时候,我开心地跑遍整个院子,我大声告诉所有人:“我有个弟弟啦!”那时候小小的我非常开心,看着那个可爱的小生命,眼睛圆嘟嘟的,可爱的不得了。
后来弟弟长大了一些,我们就一起玩,他总爱争我的玩具,我不给他就要去告状,害得我被妈妈冤枉了不知道多少次。所以每次我都不肯让着弟弟,总觉得他恶人先告状,小屁孩居然敢欺负姐姐?
可是,有一次,老弟却成了我的“救命恩人”。那一年我才6.7岁,被爸爸抽着打,记忆中爸爸只打过我这一次,原因是我生病了还要死活赖着妈妈给我买冰冻的饮料,妈妈不肯买,我就赖在街上不肯回家。最后的结果是被爸爸拉着回家,拿毛巾甩子着打了我几下。我委屈得哇哇大哭,这时候弟弟还很小,刚学会走路不久的他居然也哇哇大哭起来,冲过去抱着爸爸的大腿叫他不要再打我。爸妈看到这场景笑了起来,也饶了我一次。从那次开始,我开始对这个老弟心生感激,这件事十几年过去了我都依然记得。
上小学的时候,是我们最疯狂也是最快乐的时期,感觉那时候的我们都很“无法无天”。他是我们附近一带的孩子王,大大小小的孩子总爱跟着他去玩,他们去抓鱼抓蝉抓泥鳅,有一次他去小伙伴去半干的鱼塘里抓泥鳅,搞到自己从头发到脚趾头全身都是泥巴,除了眼睛能看见,其他全身都沾满了泥巴,我和妈妈看着他全部的黑土手里提着一个小水桶,桶里有几条泥鳅,真是哭笑不得。晚上,家里还真的用他抓来的泥鳅煮了粥,味道非常鲜美,他也以此得意不已。
而我,当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本是同根生嘛!记得上四年级的时候,我居然约起同班同学,带上弟弟一大帮总共约有二十个人去郊上的田地里偷番薯!这么大胆而又没道德的事情,那时候觉得好玩又刺激。我们打算去田里挖番薯,而且更加大胆的事,我们把挖上来番薯直接就在人家的田地上烧烤!刚刚烤熟了几条番薯正准备品尝,就有小伙伴大喊“主人来了!”我看着不远处,一个农民伯伯正拿着帮头朝我们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你们敢偷我的番薯,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小伙伴们都落荒而逃,我当然也跟着大家一起逃跑,刚烤好的番薯也不得不扔掉了。其中有一个同学,她顾着逃跑,忘记书包还落在田地了,跑了好多一段回头看时,才想起对大家说,“惨了我的书包被他拿走了!”然后那同学吓得呜呜大哭。
回到家,我们都不敢提这件事。第二天,弟弟跟我说,那个农民伯伯直接上我们家来了,问妈妈要钱,不然就直接去学校告诉校长,据说妈妈给了他“塞口费”。而那个漏了书包的女孩子,她家里也给那位农民伯伯送了钱才要回了书包。后来去学校升国旗的时候,校长还公开批评了我们,我心里后悔的同时心里默念着那位农民伯伯怎么都不讲信用?
而弟弟却不以为然,那时候他还小,大人们总是不会批评他,他还经常拿我这件事来取笑我,还说我傻怎么不跑远点再烤番薯呢!?
我们都爱看动画片,特别爱看西游记,从小到大起码看了不止十次。唯有我们在一起看电视的时候是安静的,我们也能说说笑笑,一起分享零食,特别美好。
也有一次,我和弟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吵架,我特别生气,然后偷偷把他做好的暑期作业本给撕了,然后藏进柜子里。快要开学了,弟弟开始找他的暑期作业,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他着急得快要哭了,妈妈也跟着一起找,我开始觉得害怕了,生怕被妈妈知道这件事,于是也装模作样跟着他们一起找。后来,他们真的是找不到,他们也不知道是我“毁尸灭迹”了。弟弟那次很伤心,我虽然得到了报复的快感,但看着他可怜的眼神,心里一直又很内疚,过了一段时间我向妈妈承认了错误,被妈妈狠狠批评了一顿貌似还哭了,弟弟就站在一边,什么也不说,这一次他没有再帮我。
还有一次,他还读小学在学校跟一个初中生打架打得特别凶,回家的时候他不敢进门,我出来看着他脸上满是手指的抓痕,我又生气又心痛。他满脸都是伤痕还带着血迹,眼睛还挂着泪珠。我第一次觉得为弟弟如此心疼,同时我又很气为什么他那么冲动要去招惹一个初中生??后来,家里人怎么处理弟弟我也忘了,只记得弟弟对我说,那初中生欺负他,是初中生先打的他。我对他说,要他以后不能太冲动,不要再和别人打架。他似懂非懂点点头。
我们就这样有打骂又有欢乐一路成长,小时候我比弟弟高出一个头。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长得比我好出一截,好似是从上高中开始。后来,我们之间的交流安静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吵吵闹闹。
弟弟不爱读书,成绩很差,家人都非常担心他考不到大学以后无法找到生存之道。在很小的时候,别人问他长大后想做什么,他总是说想“开勾机”(当挖土机的司机),要不就是“做泥水”(当砌墙工人)。那时候我们都大笑,现在面临高考,家人开始觉得担心,担心他考不上大学以后要干一辈子的体力活。
他自己也有担心,可是没办法,他就是学不进去书本的知识。不过他喜欢画画,后来他向家里提出要去学画画,他的理由是他的文科成绩很差,但他又很想上大学,对画画也有兴趣,想靠着美术这一门高考考上大学。家里同意了,美术要花很多的钱,但妈妈说只要他还愿意读再难也要让他读下去。那几年家里很艰难地供着我们姐弟两读书,后来高考的时候,弟弟的美术考的很不错差不多上了一本线,但文化课意料之中考得很差。报考志愿的时候,只能够得着一个三A的院校。
当时我记得我帮他很仔细看了很多的学校的分数线,为了保险起见,最终选了几家不是特别热门的专科学校。专门是他自己选的。录取结果出来,他被佛山一家专科的学校录取了,学校还是佛山比较偏远的地方,专业是陶瓷设计。当时看到这个专门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当时我们想,学陶瓷的跟搬砖的差不多吧,将来就业应该很难吧?家里似乎都开心不起来,只有弟弟好像很得意很开心,他说不管怎样总算有大学读啦,我以为我没书读了呢!
大学几年,我都没有去弟弟大学看过他一次,在他毕业照的那天也没去参加,每每想起这件事,我都觉得特别后悔和遗憾,他人生那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会缺席?毕业后他直接在佛山一家陶瓷设计公司做设计,一开始总是听他说加班加班,但是他似乎也挺喜欢这份工作,可能是这份工作中带给他一些以前在学校得不到的成就感吧。
前段时间,他跟我说,要竞选公司的部门主管。我和爸妈都很惊讶,这个在学校一直是学渣角色的熊孩子居然要竞选主管?不过,我还是为他鼓励加油,竞选前一天晚上他跟我说很紧张,我说你不用紧张,想象下面没有人就行了。其实我和家人也很紧张,他人生的第一次竞选会不会成功呢?第二天晚上,我迫不及待地给他打电话,问他结果怎样。他说正在宿舍和煮饭庆祝,我知道他已经竞选上了,就说,小子厉害啊,小小年纪当了主管。他说,其实我准备好久的,我今天台上演讲播放PPT的时候觉得自己很棒啊,回头给你发我做的PPT,超赞的,演讲词是根据我最近看的一本书《时间的朋友》得来的灵感,完全秒杀其他的竞选者哈哈哈!后来他给我发了PPT,做的还真不错,很多动画,也有很多自己的感悟。这时,我开始相信,弟弟似乎长大了。
就在上个月,他发了一张和老板的合影过来给我,他手上拿着一把钞票,他又很鬼马地告诉我,这个月他拿到了一万块的工资。我心里默默为他感到高兴,但还是很严肃对他说,别骄傲啊,还有记得要存钱娶老婆。但弟弟好像从小比较叛逆,对于我们所说的所谓大道理他总是不爱听,他只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在他工作两年,前几天我终于有机会到佛山看他。我去了他住的地方,去参观了他工作的地方。令我惊喜的是,弟弟房间居然有一个大大的木质书架,上面摆了很多书,有周国平的、三毛的整套作品、贾平凸的、村上春树的散文和小说、还有各类心理学、摄影、设计方面的、以及一些畅销书。当我拿起每一本书翻开看的时候,他都给我介绍这本书里面的大概内容,给他什么启示之类的。这时,我似乎又要用新的眼光去审视眼前这位弟弟,他再也不是以前的毛头小子,他开始有自己的思考自己独立的人格。
出门的时候,我让弟弟送我几本书,他不肯,好不容易才送我一本村上春树的长篇小说《眠》,这本书我在广州空余的时间2天就看完了。
弟弟终于慢慢长大了,小时候我们都担心长大后的他会成为社会无业游民,就为他成绩从来都是倒数,很调皮很捣蛋,从来不按家长和学校的常理出牌。现在看来,我们的担心有点多余。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可以走,不必每个人都按照一成不变的套路去成长,成长可以有很多很多的方式,而家长也不必只在意孩子单一的成绩这个标准。每个孩子都有自己成长的途径和方式,家庭能做的只是尽可能提供好的土壤让他自由生长,定时浇水、松土,偶尔修修叶枝,至于他能长多高开出怎样的花,是孩子本身的事情了。
希望弟弟在他人生的道路上,依然坚持自我,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成为那个最想成为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