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中国,对不少城市,不少人来说,我一直觉得“非典”这个简称很好地概括了十年前那个春天和夏天。英文的SARS,冰冷专业,很难激起人对这一场混乱的具体想象。
2003年春天,先是广州出现病例,不久北京成为重镇。弥漫着消毒药水气味的公车空旷无比,大家都戴着口罩神色凝重。我那时在京城一高校读书,开始仗着胆大还能在清静的大街上逛逛,后来情况一天天恶化,到最后终于停课封校。无所事事的同学们在校园里终日聊天上网打牌,全然无心向学,话题无非围绕最新病例报道,校园男女八卦之类。学校发汤药给大家防身,那味道真的是不怎么样。不幸感冒发烧的同学则被抓去校医院隔离,日夜用紫光灯照着,每日有人递饭进去。还有同学表示羡慕:据说被隔离,日子过得好得很,喝水只喝鲜橙多。那真是一段完全“非典型”的时期。
多年后一朋友讲到自己的情史,说当年非典封校时学校常放露天电影,她被旁边一男生用一袋牛肉干轻易俘获,如今娃都不小了。而正是在那段时间ex与我分手。反正彼此都封校出不了门,见也见不到,一个短信便烟消云散,再难受也是在封锁的校园里一个人的战争,倒也免了些纠结往复。很久后此君在网上向我坦白,封校时期他与早年暧昧的一个同校mm每日放风筝打网球,好不快活。分手与不分,似乎也只是差个形式而已。
这些突如其来的情感拐点,对某些个体影响至深,却不过是非典漩涡中再小不过的波澜。在那紧闭的校园外,有生命在和死亡苦苦搏斗,一时间对疾病的恐惧感大增,人对医疗科技的依赖一瞬间显得那么无助。太多人太多机构在“非典型”状态下苦苦支撑。
多年后想起非典,还是心有余悸。并未卷入非典的核心的我的生活,因这事件发生了重大改变。由于非典,成了单身,当时联系好的实习也被迫中断。有时候想,若是没有非典,今日的我是否不会站在现在站的地方呢?又有多少人因了非典,成了原本不会成为的人呢?
看过一部电影《38℃》,讲的是非典时一个外卖小哥被隔离在顾客的小区里,两人迅速恋爱的故事。看完觉得拍得颇牵强俗套,但是转念又一想,在那“非典型”的时期里,谁说什么样的事不会发生呢?你说瞎编,俗套,对他人来说,也许就决定了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