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

“赤子”这个词造得妙,新华字典的简释却不尽人意,给人一种阐之未尽,概之未全,览之不满之感。

于是,我忍不住讲一些自己的见解。

“赤”字的本意为红,汤显祖在《还魂记》里写“忠心赤胆向胡天”,后人就引出一个成语叫做赤胆忠心。盖“赤”字也出于类似此种原因,跟着得道升天,就像有的华人拥有了美籍,越来越看重美国户籍,原本的身份慢慢被遗忘掩盖,新的身份映人眼帘——纯真,忠诚,热忱,有激情——大概这就是赤子曾指婴儿原因所在。

赤子的意思我却不敢讲,不过我们中国从来不缺赤子。鲁迅先生说我们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舍生求法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等等,他们是中国的脊梁。这些脊梁却大都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赤子,赤子该是中国的精神!精神是一种脊梁,脊梁却并非是精神。

忽而我想到了红军,红军之所以叫红军,源自彼时书法家吴玉阶为我军写的对联——“痛恨绿林,假称白日青天,黑夜沉沉埋赤子;光复黄安,试看碧云紫气,苍生济济拥红军”。红军之名就此传开。再一看,发现红军正好对着赤子,其用意不言而喻,深得我心。

古人说“君子固穷”,实则不然,因为还有一言叫做“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说明君子并非固穷,穷人不一定是君子,富豪也不都是小人。

与其说赤子和君子有亲属关系,不如说二者是数学中的相交关系。赤子大多数是“固穷”的。杜甫绝对是个如假包换的赤子,他晚年在草堂居住时生活相当拮据,公元761年八月,秋风怒号,卷走了这个老人的屋上茅草。普通人在此般境遇中自然开口大骂天公无眼,世道不公;境界稍微高一点的,则感叹乱世之中,自己多么得不幸;老人却在想,此时此刻不知天下还有多少人在遭受茅屋雨漏,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长叹“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

赤子之所以“固穷”,大都因为他们不逢迎,不卑劣,不世故;他们有骨气,有傲气,有才气,甚至还有有那么一点傻气。他们凭着那点傻气痴气,不为世态摇摆,面对流言蜚语别无微辞,所以显得同世界格格不入。

海子足够同现实世界格格不入,也是一枚货真价实的赤子。他拥有一个自己的王国, 就像同是赤子的五柳先生描绘的桃花源一样, 他在那里面朝大海,看春暖花开。沉浸于虚幻的世界里,忽然一个转身,发现现实世界是那么的现实,理想世界果真不过是理想,终于义无反顾地在铁轨上开出一朵血红的花。

丑恶分分明明地刻在赤子的胸怀。

赤子们从来不怕个人身世浮沉如雨打浮萍,只怕山河破碎花鸟溅泪惊心;他们不怕天涯海角寻仙路远,只怕天子脚下不自在;他们不怕暴政酷刑,只怕身死学说未能传播;他们只求自己化作春泥,让明年花儿更艳,他们举杯劝天公抖擞,再降人才,他们从不摧眉折腰以事权贵,从不……


《古惑仔》燃烧了一代人的青春激情,造就了不少赤子,这里要说的是林夕为其写的一句歌词——“要有这样气候至有各样妖兽……正气纵使太旧天地未能没有”。 而情歌教父罗大佑又曾以《赤子》为题作阕歌,以示赤子在当今世界市场不景气,归途渺茫——吓退一批假赤子,也唤醒一批真赤子。

但这个道德主义沦丧,传统价值转移,理想追求低俗,金钱利益至上的时代,更期待赤子情怀能绝处逢生,更需要一批赤子来力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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