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桥
大嘴终究错过了李修宜,静波踏过独木桥去大学念了心理学,张亚伟像小孩子一样挂着眼泪鼻涕去当兵了,李沧济子承父业,开始经营那个卖过耐迪的运动专卖店,这一年的我们都毕业了。
各奔东西前,我们相聚在全县最风光的一家西式快餐店——麦德基,吃散伙饭。静波问我将来会干什么?我说想念书。他问念完书呢?我说赚钱。他接过来就说对啊,你念完书去教书,教完书写书,写完书卖书,卖完书就有钱了,有钱就有时间,有时间就能把遗书写好,写好遗书就可以体面地离开这个世界。所以你这一生都是在为写遗书做准备。我说我有选择吗?他斜着头回道,你连大嘴都不如,他能在李修宜面前哭地像个可怜虫,扯着嗓子骂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更不如张亚伟,说砍谁就砍谁;李沧济可以在白天说这夜色多美好,你能吗?你不要跟我比了,大学四年,我的女朋友肯定不会低于二十个。你以为你他妈靠念个逼书就会有信心了?你以为你能在知识里面找到自我?
大嘴率先打破这两个问号,嘴里一边嚼着鸡脆骨一边说波哥就是有深度,牛逼。张亚伟突然起身举起满满一餐盘的鸡块薯条砸向大嘴那半黄不黄水货药水作用的头发上,还不解气,两杯可乐全拍上去了。一切静下来后,麦德基的蕃茄酱奶昔粘湿了大嘴的头发嘀嘀答答,薯条横七竖八地缀在上面,大嘴鬼哭狼嚎,张亚伟也开始流泪了,说,静波说话什么时候有你岔的。想死,明天就给你点蜡。大家沉默不语。平日满脸堆笑的矮胖老板这时也在一旁,远远地错愕。
静波递给大嘴一沓餐纸,问他,大嘴你怪张亚伟吗?大嘴说不。静波说你怪我吗?大嘴抬起头说,我谁也不怪,我怪毕业……
张亚伟拍着大嘴的头说,以后罩不了你了,就别到处臭牛逼了。大嘴破涕为笑,我刘大嘴一定会老母牛上蒸笼,真(蒸)牛逼。张亚伟说你是牛欢喜上开了朵牵牛花,吹牛逼。
静波接过话沙着嗓子说,大家以后聚的机会少了,各走各路,希望永不装逼。牵来老母牛灌它两斤酒,我们都要最(醉)牛逼。
那场散伙饭在老母牛的无私奉献中就这样散了,我带着静波的问诘,独自来到江畔,晚风夹杂着水腥是那么温暖,对岸那片金色的白杨林在风中闪烁,划过水面的白鹭噔着脖子像流星一样消失在芦苇丛,一江清水就这样静淌淌地向南流着。
我想我醒了。
编后:最后知道自己孤独的人最孤独,双子终究会是一个幸福的孩子,因为流星和晚风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