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在朋友圈里发了一篇文,
写了烟火气十足的温情深夜食堂。
忽地想起北京地铁一二事。
择日不如撞日,
提笔记录于此。
已经不记得具体的时日,
只记得晚上八点下班之后,
还没来得及往自己的胃里塞晚餐,
就从北四环的工作室,
拉着化妆箱赶往南五环的星光影视园。
广告拍摄时间也算不拖拉,
十八个小时就收工了。
收工结算报酬的时候,
制片人多给了二百,
说化妆箱挺重的,
打个车回去吧。
我谢绝了。
但制片人还是把这二百塞进了装着劳务报酬的信封里。
离开星光影视园,
我拉着化妆箱走进了全程七块钱封顶的地铁。
地铁人多,挤,没座儿。
可能真的太累了。
我一手拉着拉环,
一手拉着化妆箱的拉杆,
在摇摇晃晃的地铁里,
站着也打起了瞌睡。
被到站停车的惯性晃醒来一次又一次,
又在每一次列车启动的时候耷拉下来眼皮。
“姑娘,姑娘——”
一个纯正的北京腔在唤着,
一只皮肤明显松弛的手,搭在我的手臂上,
另一只手指指她屁股底下的座位——
“你坐这儿吧,来。”
那只手就把我往那座位上领。
我有点不好意思,
摆摆手说,
“没事儿,我不坐,站着精神。谢谢您!”
下一站,
北京腔直接站了起来,
我这才看清楚她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白发。
“姑娘,你还是坐这儿吧,瞧你都累成啥样了?”
啊哈?
回顾我当时的表情,
想必是笑cry?
或者,是捂脸笑cry?
一个六七十岁的大妈给二十来岁正当年的我让座,
这是什么梗?
我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问,
“我是睡着了吗?”
大妈满眼怜惜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OMG,别这样,我会害怕的。
“您坐吧,我下一站就到了。谢谢您!”
刚好到站提示声起,
我拉着化妆箱头也不回地冲出地铁。
坐在站内等候椅上,
不知是累还是刚刚大妈的缘故,
我有点儿懵。
两三分钟后,
下一趟地铁到站,
我又钻了进去……
前几天在国贸上完课,
有同学说顺路送我一程,
我借言有私事谢绝了。
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地铁。
那个点儿不是下班高峰,
地铁里座位充裕。
径自坐下,
掏出手机听着《神话》,
眼泪就控制不住开始吧嗒吧嗒,
眼前一下子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很爱美,很臭美,
怕眼泪打下来弄脏了新买的衣服,
怕妆哭花了脸上的瑕疵一览无余。
右手边坐着一个想是刚上幼儿园的小男孩,
小男孩的右手边是他的妈妈。
“妈妈你看,这个姐姐在流泪。”
声音不大,
但我听到了“姐姐”二字。
心里说,谢谢啊,没叫我阿姨。
眼泪继续。
手拎包里的便携纸巾一张一张地用,
很快见了底。
小男孩突然递来一小包餐巾纸,
就放在我眼下。
我收了,说不出话。
很快,
这小包纸巾也用完了,
左边也有人伸手递来一包餐巾纸,
我真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但我也真的很需要纸巾,
所以我也收下了。
隔着泪帘隐约发觉左手边坐着一个应该会长得还不错的小伙子,
只是我的眼前早就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见。
地铁车厢里很空,
谢谢你们没有当我神经病离我三丈远。
没有前因,
没有后果,
不问来路,
不问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