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阳错 “弄假”成真

砸了你的饭碗,本姑娘准备以身相许做你女友总可以吧。

【过去时】

●看惯了情场的分分合合,也见识了许多朋友亲人由恩爱夫妻,最终因着各种原因走向陌路。我始终与我老公在呵护我们这来之不易的爱情。

我和我老公是彼此的初恋。我家在豫皖交界信阳地区的一家乡村小镇上,靠打铁手艺,父母把我两个哥哥和我都送到学校读书。我大哥考上中专,小哥考上大学,都没让父母失望。我本来初中成绩也还可以的,可自从喜欢上文学后,除了语文成绩优异,其他功课成绩一般,特别是数理化更是一塌糊涂。

初三的时候,我迷恋汪国真、席慕容的诗歌,也迷恋所谓先锋诗歌,还自作主张订了《诗歌报》,经常在其他课上偷看文学书籍。一开始有的老师还批评我不该不听他的课,班主任也苦口婆心教育我别偏科,怎奈我是虚心接受,坚决不改。渐渐的,老师们对我看文学书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管我了。

我看文学书,除了超额完成老师布置的作文,还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写了很多诗歌、散文,自我感觉不错,到处投稿结果都是石沉大海。等参加升高中、中专预选考试,我毫无悬念的被档在预选分数线之外。这也就意味着我无学可上了,这时我感到失落和后悔,但一切都晚了。等到了九月一号开学的日子,我把自己关在小屋里不出门。

不是很差钱的父母心疼我这个样子,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到镇上高中买了个学籍读高中,于是我可以继续上学了。上了高中后,也曾想收敛一下,努力把各门功课成绩提上去,怎奈基础太差,特别是数理化,如果基础不扎实根本学不了以后的课程,我的化学作业常被化学老师打回头重做,说我化学连接符号都写得不标准,物理公式也驴头不对马嘴。努力无果,我只得放弃,盼着上到高二,文理分科我就不用学习理化这几门我畏之如虎的课程了。

数理化成绩不佳的我,把自己的满腔热情和兴趣都用在文学爱好上,特别是高中我们成立了自己的文学社,让我更是如鱼得水。我们在语文老师的指导之下,自己创办校刊,还让一位同学利用其姐在镇政府做打字员之便,我们的校刊全是打印的,比其他学校油印刊物用现在的流行语说要“高大上”的多。

熬到了高二,没等到我日思夜盼的文理分科,我的父亲因一场车祸意外去世了。那时我的两位哥哥都在外地读书,父亲的突然离世,家中的顶梁柱倒了,靠体弱的母亲撑起这个家还供我读书,显然是不现实的。无经济条件读书的我只能离开校园和我钟爱的文学,南下上海打工。

母亲很不舍很伤心,可又没什么办法。通过亲戚为我在浦东一家服装厂找了份普工。临走时,母亲拉着我的手是千叮咛、万嘱咐,特别是要我在婚恋问题上必须慎重对待,最好别在外面找男友,更不能找离家远的外省男友。一来怕我被人骗;二来我万一嫁的远了,她老人家想看我不容易。介绍进厂的表婶当着母亲的面说外面人复杂,让我不要随便谈男朋友,出了什么事情她可负不起责任。

●来上海那年,我虚岁整十八,情窦初开的我非常听母亲和表婶的话,住在服装厂里,车间里干活,宿舍里听我带来的袖珍半导体,或者看我带来的诗集。平日很少出去瞎逛,更很少和男孩子打交道。带我进厂的表婶指着几个穿着打扮很时髦,有点油里油气的男员工说这几个人是情场老手,专门勾引厂里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总有女孩被他们玩弄,让我离他们远点。我注意到那几个被表婶称为情场老手的“恶少”也曾到我们女宿舍来找女孩子,也有跟他们出去瞎疯的,应该说被约出去的女孩大多爱慕虚荣,让“坏男孩”们为她们花钱满足虚荣心,只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们从某种角度上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几位所谓的“情场老手”也曾经试图和我凑近乎,无非是买点好吃的零食,请我到电影院看电影或者是看一些草台班子的所谓的歌舞晚会,但都被我拒绝了,慢慢的他们也就不来烦我了,还暗地送了我一个“冷美人”的外号。

在服装厂清清静静的打了大半年的工,过春节我随表婶回家过年,交给母亲两千块钱。母亲非常开心,见我人变白了,比读书时也胖了,连声说“都说上海大米养人,把闺女养胖了。”听表婶说我在工厂没有谈情说爱更是夸我懂事。正月母亲特地带了礼物,领着我到表婶家拜年,算是对表婶为我找工作,照顾我的感谢。恰巧表婶的亲姐姐带着她的儿子也就是表婶的外甥来拜年,一个桌子上吃饭一聊才知道表婶的外甥也在上海打工,在一家阀门厂做翻砂工,工资还是很高的。虽说在另外一个镇子上,但离我们服装厂也就十来里路吧。

过完年,我和表婶重新回到服装厂上班,开始我的流水线生活。上海的春天很美丽,我除了随表婶去了一次外滩转了转,依旧很少外出。去外滩的时候,表婶的外甥那个叫殷俊的男孩子也跟着,不知道从哪里借了个傻瓜相机为我们拍照片。过了几天,殷俊来送照片,又请我和表婶在外面吃了一顿饭,说我人漂亮,照片更漂亮。

慢慢的,殷俊到我们服装厂的频率在增高,他休息或是我们休息,总是骑着他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破自行车,来看他的姨娘。殷俊话并不多,不是那种很会说的人。可能是读书不多的缘故,讲话有点粗俗。

估计四月末吧,我意外收到殷俊给我写的求爱信,信写得很实在,用了很多方言土语,还有几个错别字。我看过后悄悄把信给烧了。等殷俊再来服装厂,我总是借故走开。直觉告诉我表婶应该知道殷俊给我写情书的事情,她装不知道,我也不点破。

表婶还是忍不住了,和我提起他外甥殷俊喜欢我,说她这个外甥人踏实能干,做翻砂活重但工资高。如果我愿意,她姐会托媒人去我家向我母亲提亲。我以人还小,暂时不想谈朋友为由拒绝了。让我没想到的是,不久母亲打长途过来说殷俊家托人来上门提亲,母亲问我对殷俊的印象如何。

我告诉母亲殷俊确实吃苦能干,是个过日子的人,不过文化太低,怕是在一起没有共同语言,彼此没话说。母亲也不大同意,原因是我们是街上的,而殷俊家在农村。我倒没有这个户口观念,不过确实对殷俊没感觉。

估计表婶从自己的姐姐那里知道了我母亲的意思,又做我的思想工作,我依然婉拒。殷俊此后果然很少再来过服装厂,我和表婶彼此依然说话很客气,但总觉得有点别扭。后来我通过镇上的一家劳务中介,跳槽到了宝山一家服装厂。

●到了新公司,我依旧住宿舍听收音机。带来的书看完了,我自己去书店买书。后来我发现镇子上有家图书馆,就去那借书,顺便看一些我喜欢的的《读者》和《青年文摘》等杂志。也会翻阅一下报纸,无意中发现《新民晚报》新开了“七彩民工”版面,里面有的栏目是开给外来工写的,就试着寄了一首诗歌和一篇散文,很快就收到编辑的来信,告诉我那个版面不发表诗歌稿件,所以诗稿退回,那篇散文他会做些改动放在某月某日登出。

怀着激动的心情,我等到了编辑说发表文章的那一天,特地出去买了几份当天的《新民晚报》。看到署有自己名字文章的报纸,我心情激动却没有可诉说的人。还是两个月后寄到公司的60元稿费让我在公司一下子有了名气,也改变了我的命运。

一下子成了服装厂名人的我,当然也引起了老板的注意,这个年近四十的男人,特地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把我调到总经办当文秘可愿意?我说我倒是想啊,可我一无文凭,二不会电脑,那个活我恐怕做不下来。老板说文凭不是问题,电脑不会可以学。你明天就可以去报名,钱不够可以从财务先预支。说着叫来了财务,真的就把学习初级电脑的学费给了我。

我拿在手里连声感谢,说这学费从我的工资里慢慢扣除吧。当了文秘又有了电脑用的我,工作相对轻松很多,写诗作文更便当了。我开始用网络投稿,发表了不少诗文,还交了许多笔友。其中有一个东北小伙阿杰,经常帮一些编辑收集、整理一些热点话题讨论,只要拿到新话题,他就会通知我。只要我写了,也总会见报。

阿杰人也在上海,有时会给我打电话说请我吃饭,我都借故推辞了。阿杰的请吃我容易推辞,但老板的饭局应酬安排,我却必须陪着。因为我是文秘,这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老板请吃的,或是请老板吃饭的多是他的客户,也有他生意场上的朋友,也有主管部门的领导。

饭局上人们总会夸老板生意做得好,文秘长得漂亮,时常借喝酒之后,开我和老板之间的玩笑,暗指我们关系暧昧。老板也会得意地说柳秘书不仅人漂亮,文笔了得,经常在报纸上发表文章。于是满桌人都夸我才女,借机敬酒,我是能推则推,实在推不掉就喝点,慢慢的我发现自己酒量渐长。有时候也很困惑,自己这个样子是不是就像影视作品中演的花瓶啊。

●办公室里,除了一个跑业务的男大学生毕川嘉和我是外来工,其他都是上海人,这无形中就让我们多了一份亲近。别人都用上海话交流,我们讲普通话或是家乡话。毕川嘉是安徽叶集人,虽说是两个省,彼此的家却只隔着一条史河,连家乡口音都一个味。我们用家乡话交流,不知道的还问你们是老乡?我们笑说我们是地夸两省的半个老乡。

毕川嘉跑业务很不容易,大学毕业因无背景关系,没分到好单位,一怒之下停薪留职。来上海的他人生地不熟,硬是靠腿勤嘴甜成为公司业务员里最好的,业绩远远超过其他业务员。这天他一个外地大客户来上海,老板很高兴,带着老板娘亲自出面请客户吃饭。毕川嘉当然要作陪,我也得跟着。

也许是酒喝多了,那位大客户居然提出让我陪他一晚,他会增加一半业务量。老板娘就把我拉到洗手间威逼利诱,让我思想开放一点为公司牺牲一下,这样对我本人、公司、小毕都有好处。我说什么也不同意,谈判陷入了僵局。

脸喝得通红的小毕站起来,冲他的客户大吼道:“这笔业务就算黄了,你也别想另有企图,我小毕做业务绝不靠牺牲女孩色相!”酒席不欢而散。第二天毕川嘉一早来到办公室交上了辞职报告。见他如此,我暗自佩服这男孩果然有骨气,我也用电脑写我的辞职报告。还是那位客户打来电话说昨晚酒喝多了,记不清胡说些什么,那笔业务还是服装厂的。老板把毕川嘉的辞职报告当场撕了,让他继续在公司做,一场风波才算平息。

●不久,阿杰打电话过来,说北京一家著名刊物的编辑来上海组稿,他准备在人民广场请这位编辑老师吃饭,如果我有空,可以作陪,他到时把我介绍给这位编辑老师。我是真想去,可又怕路远不安全,思虑再三我决定叫上毕川嘉。和小毕一说他却推辞不愿意去,说你们一群文人雅士聚会,我这个浑身铜臭味的业务员参和其中不搭调。我不高兴,问你到底去不去?毕川嘉这才说他愿意当护花使者。

出乎意料的是毕川嘉说起文学,谈起作家,聊起名著也是滔滔不绝。那位年长的编辑老师很是欣赏他,在称赞我漂亮后,说你男朋友到底是来自“未名四杰”的故乡,文学功底非常深厚。这一下饭桌上的几个年青人心底里起了涟漪。毕川嘉和我心里都清楚这是编辑老师误会了,我和他并非男女朋友关系。阿杰不止一次在给我的信里表达对我爱慕之情,还专门为我写过诗,也一直问我可有男朋友,所以一听编辑老师的话,最紧张的是他,不时拿眼睛看我和毕川嘉。

阿杰是位大帅哥,出身知识分子家庭,读的又是名牌大学,典型的“高富帅”。但我感觉我和他之间有距离感,不仅是彼此老家离得远,家庭背景,生活经历离着都远。面对阿杰我感觉需仰视才见。

我想断了阿杰追我的念头,当场承认毕川嘉是我男朋友,这回轮到小毕吃惊了,不过他毕竟是跑业务的,知道我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在回公司的途中,毕川嘉笑着叫我老婆,我知他在开我玩笑,假装生气说他占我便宜。毕川嘉说你为啥在饭桌上说我是你男友。我把我想拒绝阿杰才这样说的原因解释了一下。毕川嘉先是很失望,然后又说你拒绝阿杰了,我不是希望大大的吗?我说“你呀,更没戏!”

拒绝了阿杰,老板的骚扰又来了。他直白地告诉我只要我答应和他好,他会立刻和他老婆离婚,我就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娘。让我第三者插足当小三,我感到人格受到侮辱。我坚决拒绝,明确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了就是毕川嘉。拒绝了老板后,我又告诉小毕让他和我统一口径,如果老板问起的话。

就这样我们双双从那家服装公司离职,跳槽到了一家外资服装厂。毕川嘉苦笑不已,说和老板挣“马子”我饭碗难保啊,也罢,我早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了。我冲口而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砸了你的饭碗,本姑娘准备以身相许做你女友总可以吧。

【过去时】

柳玲玉和毕川嘉恋爱两年后组建家庭,并自己开了一家专门为企业提供工作服的公司,生意很好,自己做了老板,并在上海买了房。

本文作者:草木枯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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