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课 配角常常不能出场
难道我不配有名字？
“侯爷若是没有什么消息的话，可以去尚子堂看看。”
凌国忠猛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怒道：“你们果然是知情的！”
谭嬷嬷急忙道，“老夫人不过是看侯爷寻子心切，尚子堂是专门收养孤儿的，方才给出了个主意，侯爷可不要误会。”
凌国忠冷哼一声，甩袖离去，直奔尚子堂。
“侯爷侯爷，您已经找到小侯爷了。”李堂急忙跟上去隐晦的提醒道。
凌国忠一听，顿了下，回到椅子上坐着，有些无奈颓然，“让人给我好好查查这个尚子堂。”
“侯爷放心，属下明白。”
这尚子堂地处都城最繁华的几条街之一玄武街，与東伏街的方向正相反，其中的情况也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如果老夫人不是知道什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特地让谭嬷嬷赶来知会一声去尚子堂看那看，只是此时凌国忠一心想要先把儿子找回来，没功夫去管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而尚子堂听起来是个收养孤儿扶助孩童的慈善之地，但实际上远要复杂的多，里面的孩子其实多是富商高官在外的私生子，说是收养，不如说是寄养更为妥当，有的是寄养一段时间，家里人以慈善怜悯随便找个由头收为螟蛉子也就回去了，更多的则可能是在这里长大成人为止。
尚子堂每年都会收到大量捐助的钱财，为了避免太多显眼，除了有人资助的私生子孩童外，也会专门去收养被人遗弃的天生不健全的儿童，这么一来又吸引了大批的真正想要做慈善捐助的人。
由于明面上小侯爷已经找到了，凌国忠也不便大张旗鼓的去找，怕会打草惊蛇，但是心急的侯爷最终还是乔装打扮了一番，和李堂前去尚子堂暗中调查。
尚子堂的客房中，凌国忠带着带幕帘的斗笠坐在课桌前，李堂则是抱剑站在一旁，收了重金的管事一脸谄笑，可谓是有问必答。
“王管事，我们老爷姓陈，是个商人，这么多年一直走南闯北，可谓家财万贯，只可惜也因此很少在家中，故这么多年都没子嗣，这次来都城，听以前相好的姑娘说起十多年为老爷诞下了子嗣，但是苦于家中父母逼她弃子改嫁，所以把孩子送到了尚子堂来，不知道王管事有没有什么映像？”
李堂随口编造了一个老爷一夜风流留了种的故事，凌国忠听了嘴角微微抽搐，所幸有幕帘遮住。
“陈老爷啊，这只知道是十多年前的孩子不好找啊，我们尚子堂每年收养的孩子都不下几十个，十多年前也是至少有十几二十个，不知还有没有其他线索啊？”
王管事并不在意故事的真实性，只有有钱什么都好说，对他来说尚子堂里的孩子左右不过是些没有干系的小崽子，实际上有资助单独送来的孩子都是会登记造册的，毕竟不知道哪天哪位贵人突然又想要把孩子接回去了，至于那些残疾儿童就没什么线索可寻了。
“大概是十六年前左右，一个小姑娘抱孩子来的......”
“诶哟，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哪能记得啊。”十六年年前王管事已经是这里的一个小领头，恰好是负责接引的工作的，这个也是李堂事先调查清楚了才找的他。
李堂没说什么，只是在桌子上摆了锭金子。
“哎呀，陈老爷太客气了，我再想想！”王管事摸过金子，一张老脸笑容愈加荡漾。
“也可能是一个老嬷嬷。”凌国忠想了想说道。
王管事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其实来送孩子的多半都是见不得人的，不是低着头就是戴着斗笠，至于是男是女都只能从声形和声音来判断，更何况是老嬷嬷还是小姑娘，王管事也确实记不得了。
李堂见他这幅样子，多半是有迹可循，只不过是装装样子，便又往桌子上排了两锭金子，管事看那金灿灿的眼都花了，立即站了起来说去问问自己的朋友。
王管事一出门，暗卫便偷偷跟上了，王管事并没有去问什么朋友，实际上是去翻当年的册子去了。
十六年前的册子并不多，超过三年没有资助的孩子册子早就丢了，只有被达官贵人收养的或者一直资助至今的才会保留着，甚至每隔几年都会重新抄写一遍，王管事心中暗叹，这个陈老爷这么有钱，估摸着还是会登记在案的。
大概一刻钟的功夫，王管事就回来了，满头大汗的坐下。
“陈老爷啊，十六年前的孩子我和朋友能想起来的也就五个孩子了。”
“无妨，都说说看。”
“其中三个孩子我们收养了一段时间就被家里人接回去了，还有一个孩子长到十四岁也就是前年的时候，自己走了。”
“还有一个........”王管事有些支吾，“还有一个小的不好说啊。”
李堂见状，这次在桌上拍了几张面额千两的银票，毕竟没有料到这个王管事如此贪得无厌，回头要好好收拾他，拿了这么多银财就是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这.......”王管事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是真的有些难言之隐，但是转念一想，此事也不是什么私密，如果有心人想知道也是能查出来的，此人也不过是个商人，空有钱财，否则现在早就动武了，哪里会拿出这么多钱财收买自己。
略一思衬，王管事还是说了出来：“还有一个孩子送过来没几个月，就被安凉王给收养了，正是如今安凉王的养子。”王管事一说完，就把桌上的金子银票一把收拢了过去。
凌国忠又把其他四个孩子的身世背景问了个通透，知道这个王管事已经问不出更多的东西了，便和李堂离开了尚子堂，有五个是五个，就先从这几个开始查，哪怕已经被别人认了回去，凌国忠也不会放过一个。
凌忠国回府的时候，已到午时，正是用餐的时间，一个侍女向他通禀，小姐请他一同用膳。
凌娇英已经被放了出来，只是凌忠国一直把她当成透明人，没有去见她，府上的事凌娇英出来只有也都已经全部知晓了，一时间过于尴尬也没有主动来见凌忠国，今天却是邀请他一同用膳。
凌忠国想了想，应承了下来，说是一会就过去，毕竟十六年的感情摆在那里，况且凌娇英平日里除了娇纵一点，也没有什么大错，至少对凌忠国还是很好的。
凌娇英不只请了凌忠国，也请了凌镇息，一开始刚知道的时候，她又是震惊又是愤怒，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很快她便缓了过来，明白事已成定局。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刚刚入府根基不稳的小侯爷打好关系，通过接触，她发现这个小侯爷简直一无是处，怯弱无能，胆小怕事，她不过简单的示好，那小子就感激涕零。
把凌镇息拿捏住了，凌忠国本来就对自己又感情，自己在镇国候府继续当千金小姐基本十拿九稳没跑了，所以打算通过这次一起用膳的机会，把自己的地位重新确定下来，否则凌忠国现在虽然没有说要给她找家人或者赶她走什么的，但是自己的处境终究是太尴尬了。
只是她并不知道，真正的小侯爷还并没有找回来，凌国忠此刻也没有心情与她表演什么一家和睦。
凌镇息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侯爷除了一开始见到他一副老泪纵横的样子，之后却对他不闻不问，虽然好吃好喝的招待，但是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怕是侯爷并不如传闻中的那样在意疼爱儿子，只是演戏而已？或者因为太过愧疚，所以不敢见自己？不管怎样，要趁这次见面的机会，好好表现一番。
凌忠国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凌镇息、凌娇英两人坐在那里有说有笑，看到他们如此安安稳稳的谈笑，再想到自己还不知在何处的亲儿子，心中便有一股无名之火，表面上却是没有露出什么情绪。
两人见到他来了，急忙起身过来行礼：“儿子（女儿）见过父亲。”
凌忠国心中嘲讽自己，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儿女双全享尽天伦之乐呢。
“不必多礼，过来吃饭吧。”凌忠国径直走向桌前自己坐了下来。
凌娇英和凌镇息也不再多言，过来一左一右的在凌忠国身边坐下，边上的侍女早已得到吩咐，此刻已经让后厨开始布菜。
第一道菜上了之后，凌忠国便开始吃，一直到菜都上齐了，凌忠国也未开口说一句话，饭桌上出奇的安静，倒是凌娇英终于按捺不住，试探性的喊了一声“爹。”
“何事？”凌忠国语气不冷不热的问了句，他现在一看到凌娇英就会想到自己的妻儿，心中就会愧疚不已，实在是没办法对她有什么好脸色。
“女儿不孝，这次可能是最后一次喊爹爹，和您一起吃饭了。”凌娇英决定下重手，逼凌忠国把自己留下，说着便跪在了凌忠国面前。
“你何出此言？”凌忠国语气有些不耐。
一旁凌镇息见此也不敢自己坐着吃饭，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又是怎么了？跪什么？”凌忠国皱眉，我就知道我镇国候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孬种，好好的跪什么跪。
凌镇息自知惹怒了凌忠国，急忙道：“儿子与姐姐一见如故，求父亲不要让姐姐离开我们家。”
凌忠国却是看得冷笑连连，两个都不是老子的种，此刻还团结在一起了，什么儿子父亲，姐姐弟弟，全部都是假的！
“好了，都起来继续吃饭，这些有的没的不要再提。”凌忠国说罢，只顾自己吃饭。
假冒姐弟二人组又跪了一会，感觉很是尴尬，自己站了起来坐回位置吃饭。
凌娇英觉得事情跟自己想的好像有些不一样，但是好歹是留了下来，至于这个便宜弟弟实在是个猪队友，看样子成不了大器，也好，至少对自己来说反倒是有利的。
凌忠国现在是看两人越来越不顺眼，死去的妻子和还没有找到的亲儿子简直就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后天花朝节，宫里来了帖子，让我们全家都一起进宫赏花，你们好好准备一下，不要丢了我镇国侯府的脸面，其他事宜老夫人会安排，你们听她的吩咐便是。”凌忠国走前，吩咐了一句。
“是。”
凌娇英与凌镇息却是如释重负，侯爷既然肯带自己入宫，想必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