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茶,人们自然会想到西湖的龙井、信阳的毛尖……然而,如果你有幸到山西安泽走一趟,也许会认为,安泽的茶文化不亚于日本茶道。不信,你可以到安泽走一走,在游玩休闲的间隙,走进乡村茶屋,品一品安泽的大叶茶。
位于山西省中南部的临汾市安泽县,本地不产茶却有喝茶的传统习惯,这里人们喝的茶,称之为“大叶茶”。以安泽为中心,周边的古县、浮山、洪洞、屯留、长子等县也有部分区域喜欢喝大叶茶。
安泽人喝大叶茶的习惯,据说始于明代,也有人说是乾隆年间。安泽人所喜爱的大叶茶主要有霍山黄、铁桶六安瓜片、佛山黄等,主要来源于安徽地区,大叶茶茶色黑黄,枝叶掺杂,价格亲民,味道独特,具有提神、化解油腻之效,是一种适合百姓的大众饮料。冬天暖胃,夏天解渴、消暑、解乏,春秋更是农民种地必备。累了,只要一句招呼,不分谁家,大家围坐一起,其乐融融、悠然自得。
安泽县家家都饮大叶茶。在农村,清晨起床,先烧水冲茶,然后才做饭。夏天院落树荫下常设茶座。冬日炕头上、火炉旁常围坐茶客。无论城乡、不分家贫家富,大叶茶都是安泽家户生活的必需品,嫁出去的女儿回家探望父母也总是烟、酒、茶、肉不少,这茶便是大叶茶。客人进门,首先要闷一壶大叶茶,慢了就仿佛失了礼数,可见这大叶茶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和在生活中的重要性。
大叶茶之道并不同于那些文人雅士品茶,不过却也别有特色。此茶不叫冲茶、泡茶,而叫“闷一壶”。一般加茶叶量为手抓一把,放入茶壶,之后沸水冲入,盖上盖子,冬天还要放在灶台处,闷上十分钟左右,便形成了独特的茶香韵味。
倒茶是有讲究的。沸水高冲,壶满手停,滴水不漏。稍候,将第一泡茶水低斟入杯中,倒至茶杯三分之一处即停,再冲入二遍沸水,倒至茶杯三分之二,再冲三遍沸水,斟满杯子。这样的茶水味酽色正,水色带有琥珀般的晶莹。初品是苦涩的,但余味却香甜清爽、回味悠长。
三毛说:茶有三道,第一道苦若生命,第二道甜似爱情,第三道淡如清风。这样一碗混了三道的茶水,岂不是包含了人生所有的滋味?
喝茶也有道道,客人进门,主人沏茶、倒茶。只要客人把杯子放下,哪怕只呷了一小口,主人也会马上斟满。如果客人不喝,只要将杯里的残汤轻轻泼在地上,主人就不会再给你斟了,这叫“倒了茶梗不再喝”。如果客人不明白这个规矩,只说“不喝了”,主人就会认为你在客气,便一直给你斟满茶杯让你喝下去。如果喝茶的中间又来了新的客人,主人还会往壶里加些茶叶,此为“续茶”,以表对新来客人的尊重。
安泽人把茶统分为大叶茶和小叶茶两种,大叶茶滋味不比那些龙井之类清香、恬淡、优雅,却也别有一番风味。无论是闻起来还是喝起来,总是感觉浓烈而醇厚,颇合当地民风,这也大概是大叶茶能在安泽流传的原因之一。
喝茶之时,不免会有茶梗、茶叶顺壶嘴流出,进入客人杯子,客人也浑不在意,只是顺口吹气儿把梗叶吹向茶杯一端。有人喜欢喝淡茶,色如琥珀、晶莹喜人,也有人喜欢喝浓茶,色如咖啡、浓如汤药。初次饮茶之人会感觉有些涩味,却并不苦,待到再饮便会发觉其中滋味特别。
在安泽,一些老年人不论什么天气、什么事,都要喝一壶大叶茶,有的还要喝独壶茶,一暖壶开水、一把大叶茶。一个老茶壶,从浓到淡,独自一个人喝,尤其是前几泡,如果被人分享,就要重新闷一壶。
喝茶离不开茶壶,茶壶材质或陶瓷、或紫砂、或金属,现在还有玻璃的,式样一般很简单。一般家户里都有大小不同的两三个茶壶,主人根据来客数量不同而选用不同的茶壶闷茶。陶瓷、紫砂、金属材质的壶用的时间久了,就如盘过的玉一样,有了包浆,晶莹剔透,留下年代的印痕。
喝茶是渗透在安泽人骨髓里的一种生活方式,客人来访要喝,饭前饭后要喝,工作劳作之余要喝,无所事事也要喝。一家老少,街坊四邻、客人主人,随时都会围坐一桌,开壶品茶。
品茶之余,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皆可为谈资,其乐融融,拉近了关系,融洽了感情。有来安泽工作或经商的客人,离开安泽之后,常常会记忆起安泽特有的大叶茶,以及渗透在大叶茶里的安泽人待客处事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