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赐回到家中向尹峰道明原委,准备出发,尹峰夫妇知道路途凶险,但又明白华安与尹天赐的感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两人虽有些不情愿,最终还是同意了。
尹天赐收拾行囊,拜别父母,第一次独自一人离开村子出远门,他隐隐有些兴奋,来到村口,发现华安已经在村口等待着他,尹天赐走过去。
“师父。”
“天赐,你此去凶险,为师实在放心不下,更何况你是为了为师而去采药,所有为师要给你一些东西防身。”华安说道。
“师父,弟子一定会为师父带回天雪妖花的。”尹天赐坚定地说道。
“师父相信你。”华安指了指自己准备的行囊,说道:“这里面有为师给你准备的一些干粮。”然后,他拿出两块玉符,说道:“这是一个传送符,可让你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传送出险境,最远可传送百里。你提前在安全的地方放置其中一块玉符,然后当你捏碎另一块玉符的时候,你就会被传送到安全的玉符所在地,为师也只有这么一对,你要谨慎使用,用过一次玉符内的灵力就消失了。”接着,他又拿出一个古朴的戒指,浑身漆黑,没有任何纹饰,尹天赐看不出任何不寻常之处,拿在手中,却很有分量感,华安说道:“此戒指是为师心爱之物,于你并没有助益,为师将它赠予你,希望你一路上都感觉到有师父的陪伴,只是你切记不可把他拿出来,师父的仇家是认得此物的,切记。”
尹天赐知道自己不能拒绝,便将师父所赠尽数收下,再次对着华安一拜,走出村庄。华安望着尹天赐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呆呆地站立了许久,过了一阵,他收起心绪,眼神不再忧伤,而是变得凌厉。
华安径直去到尹天赐家里,此刻尹峰夫妇正自对尹天赐不舍,见得华安进来,不由得有些好奇,不等他们开口,华安说道:“我今天就离开村子。”
尹峰不解,问道:“你要去哪?天赐为你采药去了,你离开,他回来怎么办。”
华安回答:“我昨晚卜了一卦,卦象显示我有生命之险,我不能留在这里,会连累你们。”
“不是说你大限降至了吗?那不就是生命之险吗?”
“不一样,卦象显示的是血光之险,而且很快就会出现,只是我无法知道具体的时间。”华安摇摇头,说道。
“那你为何叫天赐去采药?”尹峰继续问道。
华安沉吟半晌,开口道:“因为,我怕我这一劫就在今天,以防万一,现在天赐已出村,我就可以为他拖延时间了。”
“那村民们呢?”尹峰明白了华安的意思。
又是一阵沉默。
“抱歉!”华安艰难地吐出两字,他并非是冷血之人,只是为了天赐,他只能这样,更何况,在他想来,村民们也不可能因为自己一句话就放弃村子。
“你……你快走,快走!”尹峰急了,意识到事情的危急,他也明白自己没办法说服村民们弃村而走,只得催促华安快快离开。
华安没有再回话,转身回到德济堂,拿起自己的行李,不再留恋,踏出房门。
华安来到外堂,感到一阵杀气,他停住脚步。
“哈哈哈,华大夫,好久不见啊!”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房间里窜进十几个黑影,围住华安,一个白衣中年人走了进来,此人身材魁梧,一脸络腮胡,却有一双极不协调的纤细修长的手,那手,估计哪个姑娘家见了也会自叹不如吧。此人,右手拿着一个玉缺,在磨着自己的指甲,磨完后对着指甲吹了一口气,似是很满意,然后将目光转移到华安身份,脸上充满了戏谑。
“哼,刘一手!”华安冷哼一声。
“华大夫还认得在下,真是荣幸。”刘一手皮笑肉不笑。
“哼!”华安本想出言嘲讽,还是没有说出口。
“华大夫现在怎么变得这般苍老了?看来活不了几天了。”
“与你何干?”
“你死不死确实与我无关,不过上天有眼,让你能够在死前遇到我。”刘一手脸上露出开心的微笑。
“我倒不觉得老天有眼。”华安说道。
看到华安的样子,刘一手更加感到高兴,说道:“华老头,把东西交出来,今天可以饶你一命。”
旁边黑衣人对着刘一手说道:“大人,将军说此人不能留活口。”
刘一手反手一巴掌,将黑衣人直接拍出内堂,对着华安说道:“哦,不好意思,改一下,把东西给我,留你全尸。”
华安冷笑,说道:“横竖是死,全尸与否,老夫并不在意。”
刘一手脸上仍是笑意,他托起下巴,抚了抚自己的络腮胡,轻轻地说道:“屠村。”
围着华安的黑衣人一起对着刘一手一拱手,走了出去。
华安却是再也不能淡定,他大喝一声:“慢!”
刘一手一摆手,黑衣人停下步伐。
“怎么,这么快想通了?”刘一手不急不缓地问道。
华安恨恨地道:“这么多年,你这畜生一点都没变。”
“要是变了,我就不会是今天的我了。”刘一手不置可否。“你交不交?”
“你要的东西真的不在我这,一直由王师兄保管。”华安气势不再强硬。
“王老头死了十五年了,你跟我说这个?”刘一手并没有不耐心。
华安心里虽然有准备,此刻亲耳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悲上心头,他强忍心情,说道:“我师父呢?”
“你还不知道吗?你师父跟你的师兄都成了死鬼了。”刘一手看到了华安脸上的悲意。
华安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消失殆尽,身子一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刘一手很满意华安的反应,说道:“真是可怜的人啊。哈哈哈。”
华安心里已抱死意,可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能死,起码今天不能死,他得为刚刚离开的天赐争取时间。想到此,他竟瞬间将心情平复了下来,对着刘一手说道:“想要东西的话,跟我来吧。”说完,向门外走去,刘一手眼睛一转,想着此人已是自己囊中之物,耍不出什么花样,对着黑衣人一摆手,黑衣人一个闪身,全部不见,刘一手自己跟着华安出门。
华安带着刘一手来到村子的后山,左两步,右两步地转着,刘一手气定神闲,慢慢地跟着,终于,华安停下脚步,指着面前的一棵树,说道:“东西就埋在此树下五尺,你挖吧。”
刘一手并无犹豫,左手一挥,那几个黑衣人再次出现,不到一刻钟,地上就出现了一个五尺深的洞,然而里面什么都没有。刘一手没有说话,看着华安。
“哎,看来人老了记忆力不行了。”华安兀自摇了摇头,也不看刘一手,往前走去,左右张望,一副在找东西的样子,仿佛是真的记错了位置,刘一手却没有发怒,而是继续跟了上去。
时间就这样到了下午,华安已经指认了五个地方,然而都是空的,刘一手终于被激怒了,他吩咐黑衣人道:“去村里,给我提一具死尸过来。”
华安大喊:“不要!”
“老东西,给你脸了,这是你自找的。”刘一手吼道。
“你叫他回来,我带你去。”华安说道。
“休想,你不带我去等下就会死第二个人。”刘一手不理会华安。
华安恨得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自己已成废人,根本无力反抗。可自己已无东西可交出去了,看来自己注定要害这一村人了。华安咬牙道:“跟我来。”
刘一手跟着华安来到第一次来到的那颗树那,华安指着旁边的那颗,说道:“就在下面了。”
“你自己给我挖出来。”刘一手说道。
“我这把老骨头挖不动了。”
“我现在有耐心了。”刘一手不紧不慢。
此言正合华安之意,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比较大的木枝,开始对着地面刨动起来。一个须发皆白老人在地上刨土,旁边十来个黑衣人和一个白衣人就这样默默地看着,这画面看起来还是有些诡异。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一阵破风声传来,正是之前离去的那个黑衣人,他怀里抱着一个人,来到众人面前,他直接将怀中的人往地上一扔,对着刘一手一拱手:“大人。”众人往地上望去,一个少年,嘴角流出鲜血,已没了生机。
“你……你,你这个畜生。”华安气急攻心。眼前这个少年,是一个跟他关系不错的孩子,他跪在少年尸体面前,哭道:“是我害了你啊,小迪。”华安此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哭得涕泪横流。
刘一手被哭得烦了,大声说道:“此时可不是你哭的时候,不然一会就要多死更多人。”
华安慢慢停止哭泣,继续往下刨土,这次,他没有用木枝,而是用双手,一点点刨动。
时间再次仿佛静止一般,除了华安,其他人皆是一动不动,过了大半个时辰,华安终于停止动作,从地上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他端着盒子,往刘一手的方向一递,说道:“东西就在里面。”
华安面无表情,刘一手看了看华安,看不出什么问题,又看了看盒子,开口道:“你把它打开。”
华安没有说话,左手托住盒子,右手直接去开,盒子并没带锁,华安轻轻一揭,刘一手本暗自戒备,却什么也没发生,看到里面有两本书籍,书的上面摆放着一张灵符。华安拿起灵符,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将符往天上一扔,大声说道:“刘一手,你去死吧。”
灵符被扔在空中,形成一个漩涡,周遭空气扭曲,一道黑影窜出,直接扑向那几个黑衣人,黑衣人躲闪不及,一霎那间就倒下三人,刘一手与华安之间一道结界也直接破裂,原来刘一手为了防止华安使用传送符,竟不知在什么时候偷偷布下了隔绝结界。众人定睛朝黑影望去,一头大黑牛,打着响鼻,望向众人。
“原来是一头青木牛兽。”刘一手认出了黑牛来历。
“哞!”黑牛一声巨吼,不分敌友,不仅对黑衣人,也针对华安,华安没了灵力,此刻双耳鼓膜破裂,疼痛不已,那些黑衣人虽然狼狈,却不像华安一样,没有招架之力,此刻正苦苦支撑。刘一手却是很轻松,仿佛这声波对他并无影响。
“一头大武师级别的妖兽,还是木属性的。华老头,你果然不安好心,如果是当年,此兽我肯定对付不了,如今,易如反掌。”刘一手对着华安说道。说完,刘一手双手结印,一道深红火焰喷出,直冲黑牛而去。黑牛一个跃起,避开火焰,两条前腿往地面踩踏,刘一手感觉脚下的地在震动,高高跃起,只见他刚刚所站之地,已冒起数十根灵力所化的木柱,木柱呈青色,站在刘一手后面的一个黑衣人来不及反应,被木柱击中,直接躺下。
“好你个孽畜,看本大人今天收了你。”刘一手大吼一声,再次结印。“火荆棘!”一根带火的荆棘将黑牛围在中间,一点点缩小,黑牛怕火,看着越来越小的火圈,不由得望着刘一手,向他求饶。
“你若愿意臣服于我,则趴下,否则你就灰飞烟灭吧。”刘一手朝着黑牛说道。
黑牛自然不想灰飞烟灭,直接趴下。刘一手见此,控制火荆棘不再缩小,转头望向华安,华安扛不住刚才黑牛的攻击,躺在地上,昏迷了过去。刘一手捡起他旁边的两本书,打开一看,发现全是白纸。刘一手大怒,大声喊道:“给我屠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