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雷声伴随在耳边，大雨倾盆。骏马托着高阳飞快奔离，没有目的地的飞驰。高阳早已被绝望冲昏了头脑，她在马上放声哭泣，跟着马儿不辩方向的行驶而去。雷声阵阵大雨滚滚，长安城的街道都被雨水冲刷着，长长的街道没有半盏灯火，城里的百姓还在温暖的被窝里熟睡着。雷声惊了身下的马儿，骏马嘶叫着冲向城外，毫无阻隔。

雨水混合着泪水，模糊了高阳的双眼。

骏马托着高阳出了长安城，顺着宽阔的街道出了城关。因为突然间下起了大雨的缘故，看守城关的士兵早已躲回屋内，打起了鼾。

出了城关，再向北驶去，路过山上的丛林便是扶苏城。受惊的马儿马不停蹄的飞奔着，一路冲进了丛林之中，经过雨水洗礼，丛林之中的土壤早已混成泥土，几乎步步难行。奔腾不息的宝马几次都差点滑倒，而高阳此时却被绝望充斥着整个脑袋。她几乎快要疯掉，她需要发泄，狠狠的发泄。哭喊声却被阵阵的雨水掩盖其中。终于，马儿一个踉跄，终是将高阳摔了出去，高阳不由自主的从山上直直的滚下，林里的树枝甚至划伤了她俊美的脸庞，划破了她的衣服。身上也不停地被石头、树桩撞击着。她痛的几乎快不能呼吸。终于，在她以为她快要死掉的时候，身体停了下来，却也要了她半条命。

在她朦胧之中看到的最后一眼，便是只有几步之遥那茅庐里向她望来的那双明亮眸子。

锦绣不会骑马，她除了奔跑没有更快的方法去往皇宫。她冒着大雨一路奔跑着，甚至还跌倒数次，却不管自己的伤口爬起来继续跑向皇宫。在天快要将亮时，大雨停了，锦绣终于赶上了将要行驶而去的李恪。

“王爷！”

不顾侵透的衣服还黏腻的贴在身上。锦绣伸出双臂拦住刚刚跨坐上马的李恪。

“锦绣？你是冒雨赶来的？是不是你家主子出什么事了？”

看着锦绣此刻狼狈的样子，李恪心中‘咯噔’一下。立马翻身下马紧抓住锦绣的双肩。

“王爷，快救救公主吧。”

‘倏’的，李恪的眸子睁大。

房遗爱焦急的等在门外，听着房内若有若无的喊声，他的心揪到了一起。

如果锦荣发生了什么意外，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他的命是用她父亲的命换来的，他又怎么可以辜负他救命恩人对他的嘱托。

锦荣与他相守三年，从他将她带回府上那时，他对她的感情便渐渐的发生变化。房遗爱觉得那是爱。在锦荣之前房遗爱从未爱上过哪个女子，因为帅气的脸庞显赫的家事房遗爱的周围也围绕着许多莺莺燕燕，可房遗爱在这方面却有些冷淡。多么倾城的女子多么有文采的女子他都见过，只是却未曾有过片刻的想法。直到遇上了锦荣，初对锦荣也像对待平常女子一般，却只因她的父亲救了自己一命，便对她格外上心。相处久了慢慢的感情就深厚起来，习惯了锦荣对他的体贴，对他的用情，房遗爱便爱上了她。房遗爱觉得那是他初尝爱情的滋味。

房里的喊叫一声一声的响在房遗爱的心上。想起制造这后果的人房遗爱狠的牙痒痒。在离开将军府求医问药的路上，房遗爱想了很多，他与锦荣成亲的那晚，是他安排斩霆守在高阳门外，次日听到斩霆的回禀，房遗爱不知为何他想早早的回府，他便快马加鞭不敢有片刻的歇息，一路打听着名医的下落。终是在半月后搜寻到。他想，待他治好锦荣的病，他便好好的对高阳。还了锦荣的债，他便可以心安理得。他还是觉得他爱的是锦荣，对高阳，只是心存亏欠，并无其他。想好好对高阳的想法截至在刚刚的那一刻。寻到名医，房遗爱马不停蹄的便带着他回府，来不及休息。他想高阳了，他想马上回府见到她。日赶夜赶终在夜晚赶回了府，房遗爱吩咐斩霆将名医带去锦荣的房内看诊，自己好好洗了个澡整理了一番，便迈向了北苑。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北苑的那个小女人看到他应该会很高兴。这么想着，嘴角便也不自觉的翘了起来，不顾自己还未休息顶着疲惫的双眼走入北苑。还未步入到院子里，就被火急火燎赶来的斩霆喊住。听到斩霆的话，房遗爱马上奔到南园，看到床铺上的鲜血，痛苦呻吟的锦荣，房遗爱懵在当场。待名医一番检查过后说是因食用寒草所导致即将早产。从佩儿口中得知食物来源后，带给房遗爱的震惊可想而知。他万万没想到那看起来温柔美丽的小女人竟有这般的心肠，她想害死锦荣？害死他的孩子？浓浓的失望袭上心头，他不可置信，他要好好的质问她！他绝不相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怒火中烧，房遗爱提剑一步步迈向北苑。

整日心心念念的脸出现在眼前，他却不得不将剑抵在她的脖颈。她伤害的可是他的心爱之人。他说如果锦荣死了他便不会放过她，他也不会放过自己。如果自己杀了高阳，那么他接着陪她一起去。他害怕她一个人会孤单，她嫁给他那么久他是愧对与她的。如果没有这件事他一定会好好待她。可她竟不肯承认还诬陷给大哥，他狠心离去。他要她好好反省。

室内的喊叫声又强烈起来，房遗爱的心纠在一起。房门被推开，从世间寻来的名医韩词满头大汗的走出来。

‘将军，令夫人难产。保大还是保小？’

还未等房遗爱缓过神来，韩词复又说道。

‘将军，听老夫两句，令夫人身中此毒怀上子嗣实属不易，若不是此次令夫人误食寒草导致毒素集散引发早产，胎儿很可能胎死腹中令夫人也同样性命不保。所以，多亏了这寒草，但是即使是这样，俩人也不可能同是保命，如果保大的话令夫人这样的身体状况也不会再有子嗣并且令夫人也活不过明年春天。将军请尽快做决定吧。’

韩词的话令房遗爱难以消化，，他更加难以抉择。

‘两个！两个都给我保住！’

‘将军！请恕老夫无能，依令夫人这样的身体状况这根本是件做不到的事情。将军请快些做决定吧，再晚些俩个就都保不住了！’

韩词急得满头大汗，语速也快了一倍，更是将房遗爱逼的无处选择。

‘将军，夫人说保小，一定要保小。孩子脑袋都出来了！’

紧闭的房门此时被打开，同样满头汗水的稳婆报告着室内的一切。

韩词听完，也顾不及房遗爱的答案快步进了房内替锦荣接生。此刻房遗爱的决定已不再重要。

房遗爱呆愣愣的站在门外，院外倾盆的大雨淋的他心头焦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