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孔雀》里的主要人物,同样不过是一些在生存的泥淖里挣扎着的普通人,他们被关在电影的笼子里,面对着镜头,他们讲述,呈现,同时也被笼子外的我们观赏。
影片以三段回忆式,分别通过二姐,大哥,弟弟的视角来揭开生活的薄膜。平淡又极具张力的戏剧性,粘连着现实的血肉,气氛亲切又严肃。尽管个人的苦闷总是流露出千百种不同的模样,然而究其源头,总是离不开亲情、爱情、理想这些母题。他们的生活局限于年代,但这些都是苦闷却从未有过落伍过。
姐姐是个心里有梦的人,她觉得自己的生活需要变化,也一直在期待着,只是她不知道出口究竟在哪里。看到伞兵后,她羡慕不已,于是兴致勃勃地去征兵,落选之后大受打击;她觉得父母偏心得过脑病的废物大哥,甚至编造出受父母虐待的谎言,去陌生的老人那里寻求亲情的关爱......她就像是一头乱撞的苍蝇,只可惜生活的玻璃坚固,更残忍的事实是这里也并没有出口。大哥小时候得病导致身材肥胖,人也愚钝,经常受人欺负,但父母因为他的缺陷总是很照顾他,他很傻,也很善良。只是他的傻导致他常常滥用别人的好意,所以有时候善良到最后留给别人的也只有伤害。弟弟身材单薄,力量弱小,他常年笼罩在废物大哥的阴影下,被人嘲笑,他很恨大哥,甚至在大哥喝的水里下过老鼠药。后来他离家出走,多年后带着一个有孩子的女人回来,他靠女人养活自己,软弱似乎陪伴了他的一生。
三个人个性分明,每个人的故事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色彩,只是他们色彩若是放诸到大众的生活之流,恐怕也并无任何突出或闪光的效果。因为这本就是普通人的故事,普通人所经历过的或将要经历的普通困境。
结尾他们三个人分别带着自己的家人去看孔雀,此时镜头一转,他们成了观众。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孔雀人,我们被困在人生的笼子里,既被别人观赏,也观赏别人。每只孔雀都有自己五彩而独特的羽毛,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曲折而唯一的故事,当我们谈论他人的时候,我们常常以站在笼子外观光者的姿态,却总是忘了在我们身后议论和观看着我们自己的另一群人。
可是这种观赏与孔雀人的设定或者是自我认知是有害的吗?我认为不是的。议论和观看都是无可避免的,然而笼子内外都是流动的,时间是流动的,除了从生到死这一顺序的不变性之外,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永久停留的。再曲折离奇的故事,再消极负面的议论,它们停留和存在的时间是短暂的。也许过了一个冬天,生活还是照样继续下去,而且也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事实上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观赏性并非贬义,所谓对抗其实也毫无意义。最好的态度也许是不炫耀、不攻击。因为无论顺从也好反抗也罢,再怎样沉重的一页,时间的手也能轻松自如地翻过去。
孔雀不会听到让它开屏的请求而开屏,换言之你也可以不顾虑别人的议论,按照自己的生长规律或意愿形式,在既定和已知的框架下,高高抬起头颅,做一只骄傲的孔雀。观众们会离场,时刻分秒会毫无断续地继续流走,孔雀也好,人也好,生活继续,故事继续。
孔雀,孔雀人,孔雀人生。
这一次你我是笼子外的观众,也许下一次,被围观的就是你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