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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最初的老房子是一间茅草顶的土坯房。当时父母亲刚成家,没有地方住,于是父亲就找到单位的领导要求解决住房问题。那时住房都是单位分配,不像现在要自己花钱购买,再加上东北那时本就人烟稀少,空房空地也很多。当时一起去的还有几户人家。领导便大手一挥,指着单位后院的一排空房子说:“这一趟房了以后就是你们的了,看上那间住那间,嫌房子不好的,可以拆了自己盖。”
于是父母便去后院看房子,据母亲说当时一看那房子心就凉了半截,当时的房子空荡荡的连个窗户也没有,屋里连做饭的灶台都没有,墙上露着土坯,根本没法住。当时母亲便想找领导不要这房子,但被父亲拦了下来。当过兵的父亲坚信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于是找来了几个朋友又雇了几个匠人打了新门窗,苫了新房草,又抹了墙,砌了灶台,又搭了火炕,又用红砖将地面铺上,再把院子用木板夹上杖子,一个新家就安顿好了。我和大哥便出生在这个新安顿的小家里。
其他几户人家也都安顿好了各自的住处,我家的邻居是一户姓柴的人家,男主人比我父亲略大一些,我一直叫他柴大爷。大爷在东北话里是伯父的意思,柴大爷就是姓柴的伯父。当时的柴大爷人还很年轻,根本不是什么老大爷。柴大爷的妻子姓王,我和大哥叫她王姨。柴家有三个孩子,一个男孩两个女孩,年龄与我和大哥相当,正是玩伴。再加上父母本是实在人,因此两家的关系也相处的十分地融洽。
柴大爷人很精明能干,用一句东北话形容就是有眼力见,会来事。这可比老实本分的父母亲强出了许多,两口子又都是职工,收入也不低,过了没几年家里就越来越兴旺了。
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那年开春,柴大爷来到我家和我父母商量要盖新房子。只说自己家人口多,老房子不堪住,要起一个新的红砖瓦房。盖新房子是他自家的事,为什么要和我家商量?我们两家只是邻居,非亲非故也管不到他家头上,他家盖房子也不缺钱也不缺物,之所以前来打商量是因为两家本是连脊房。
我们两家的房是单位分给的,虽然分成两户,房子却是一体的,不但房脊连着,山墙连着,就连房梁也是共用的,他家拆了房子我家自然也会受到影响,肯定也住不成了。但是我们又不能拦着挡着不让人家盖房子。毕竟那是人家的事,人家用自己的钱盖自己的房谁又能管得着呢。
要强的父母打了个商量后便决定了,他家要盖新房那我们家也要盖,要盖就一起盖,总不能被人家瞧扁了不是。用母亲的话讲就是“冷手抓热馒头,这馒头抓得起来要抓,抓不起来也要抓。”
一但决定好了,便要开始动工,先要拆了老房子,才能起新房。拆了老房子就先要解决住的问题,父母亲将仓房收拾出来,搭上床铺,住的问题也就解决了,只是这仓房的地方太小了,父母亲能住下,我和大哥却没地方住,父母也不想我们太过吃苦,于是姑妈便站了出来安排我们去她家住,好在两家离的不远,来回也方便。
住的问题解决了,父亲和母亲便开始找朋友求亲戚,准备物料,雇工人,准备开工了。我和大哥当时年纪小,并不知世事艰难,只知道家里要盖红砖瓦房了,以后就有宽敞明亮大房子住了自然是极为高兴的事,眼前一时的艰难很快就会过去,再说我也没感觉有什么艰难的,不过是晚上睡觉不能在自己家里,要去姑妈家罢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直到有一天我放学回家的路上看见了大舅,我叫他,他却并没有理我,而是骑着车子远去了,我只当他没有听见我叫他。回到家和母亲说:“我今天看见大舅了,我叫他,他没听见。”母亲却说:“哼,什么大舅,他不是你大舅,以后见了他不要理他。”我当时心中很是诧异,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直到许久以后才知道原来母亲为了盖房子的事求到大舅头上,本以为大舅一定二话不说就会帮忙。结果去的那天大舅家里正好有客人,大舅和大舅妈听了母亲的话反质问母亲,什么都没有盖什么房,然后又说了好多难听的话,当着外人的面让母亲很是下不来台。
大舅和大舅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我不清楚,但是我们两家的关系却从此闹翻了。一奶同胞的亲兄妹便从此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直到今天我和大舅家的表哥表姐依然都不熟识,甚至没有往来。现在想想当时大舅可能真的说了什么过分难听绝情的话吧,不然一向好脾气的母亲也不可能真的决情到之后几十年都不肯和大舅家往来。
不过好在还有二舅,老舅,三姨愿意帮忙,父亲这边叔叔大爷姑妈也都肯伸出援手,所以盖房子的进度一点也没有当误。这些事我和大哥当时年纪小并不清楚。而我们关心的其实只是饭桌上香喷喷的饭菜。那时盖房子雇来的工人都是要管饭吃的,而且两家一起盖房子自然要比上一比了,工匠们比的是手艺进度,东家就要比一比伙食了,谁家也不肯落后一点,争的就是这脸面上的事,谁家的伙食落了后被人家笑话,第二天就一定要争回来,你家做了锅包肉,我家就要有糖醋里脊,你家红烧鲤鱼,我家小鸡炖蘑菇。主家比伙食,工人们比手艺,你追我赶,脸面上的事谁也不肯落后,只是便宜了我和大哥。
我和大哥每天放学后,回家吃完饭就会去姑妈家写作业,写完作业晚上就住在姑妈家,第二天早上早早起来,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跑回家去吃了早饭,然后才去上学。每天姑妈都会叫我们吃了早饭再回去,我和大哥都后异口同声地说:“不用了,我们回去吃。”然后便如一阵风一般地跑了出去。并不是我们懂事不想麻烦姑妈,只是因为家里有工人们头天吃剩下的饭菜。
那时节家家都不富裕,餐桌上有鱼有肉是逢年过节才会有的事。平时都只是简单的青菜玉米面饼子大碴粥。但是如今家里盖房子便不能寒酸,菜里面最少也要加上几片肉,菜量也不能小气。一道菜上了桌要是没吃几口就端了下来,那便是主家的菜难吃,主家自然没面子,可要是一道菜被吃了个精光,那便是主家小气了,菜做少了,同样要被笑话的。一道菜上桌要被吃下了三分二才算主家的脸面,剩下的三分之一留下来任凭主家自行处置。这剩饭剩菜自然不能浪费,工人们走后便是主人家的晚饭和第二天的早饭,如果第二天没有活计,不用工人上门,这还可能是一家人的午饭。那时候没有冰箱,如果怕剩菜坏了,就盛在小盆里放在水缸中,水缸里的水都是地下打上来的深井水,清凉的很,一打开缸盖便有一股子凉气扑面而来,今人觉得凉爽的很。
我和大哥当时最喜欢的就是每天在工人吃剩的菜里面挑找肉片来吃,挑到了高兴半天,挑不到一天都很沮丧,心里面责怪那群工人真是馋嘴,居然连肉片也不肯剩下几片。如些这般不知不觉到了放暑假的日子了。我和大哥也有了更多的时间来玩耍。
为了场地更加宽阔方便工人施工,我家和柴家的板杖子也都拆了。院子里左边一堆砖,右边一堆沙子,还有水泥钢筋,做门窗用的木材,把小小的院子挤的满满的。工地上砌了半人高的砖墙等着安窗框。这一切的一切便成了我们最好的游戏场所。一到了中午,工人休息的时候,我们便和邻居家的孩子,胡同里的伙伴们在工地上玩捉迷藏,拿着木头枪玩打仗的游戏,当真玩的不易乐乎。
直到有一天早上,我和大哥从姑妈家里回来。忽然听见院子里吵吵嚷嚷的,有人在喊着:“打,打,快打,别让它跑了。”的叫声。我和大哥很是奇怪。进院一看,只见胡同里的伙伴们正聚在一起,用土块,石子掷一只野猫。那只野猫并不如何的惧怕,一纵一跃尽显从容淡定,伙伴们所有的攻击在一瞬间竟全部落空,只见那只野猫仿佛是一个武林高手,又或是一个世外高人一般将身纵起,从砖堆纵上柴垛,几个起落,便纵上仓房顶上了。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院中的几个小伙伴,那眼神中竟好似还带着几分轻蔑的嘲讽,然后回身一纵便消失在胡同里面。
几个小伙伴自然并不甘心失败,叫嚷着拿着木棍,土块,石子追了出去。这时父亲却从仓房里出来了,叫了声:“不要打了,快回家去吧,那不是野猫,是我家养的家猫,打坏了要赔的。”小伙伴们听见了便一哄而散,不再去追赶了,毕竟打坏了家猫要赔的可不是一件小事情,他们都担心我父亲去找他家的大人,所以也就不在为难那只猫了。
我和大哥不免心中奇怪,我家里什么时候养猫了?回到家我们就去问父亲,那只猫是怎么回事。父亲说:“那只猫吗,是昨晚上来的,昨晚我在床上睡觉,睡到半夜觉得身上有点压的慌,睁眼一看,原来是一只猫坐在我胸前的被子上,你妈说:‘来猫去狗越过越有,来猫是个好兆头,这猫要赶紧留下来。’我便起身拿了两个下酒的小鱼干,给它它便吃了,吃完就趴在灶坑旁睡下了,就这样留了下来。”父亲说完就用小盆盛了些剩饭剩菜放在院子里说道:“不知经这一闹,那猫还会不会回来了。”
我和大哥听了这话才知道原来如此,心中也希望那只猫能快点回来,不要辜负了父亲的好意。我家这边一直都有“来猫去狗越过越有,来狗去猫越过越糟”的说法。用母亲的说讲,猫和狗是天生的仇敌。猫是奸臣,你家过的好了它便来投靠,你家过的糟了,它就跑了。而狗则不同,它是忠臣,你家过的越糟它越来。所以野猫上门便是发家的征兆,而野狗上门却是败亡的预告。对这样的说法我自然是不信的,认为那只是封建迷信的说法,当不得真,毕竟家业的兴败启会预言在小小的宠物身上。
关于来猫好还是来狗好,我后来长大后还特意上网上查了一下。发现各地都有不同的说法,说好的是猫和狗是有灵性的动物,对家业的兴败有着比人更敏锐的感知能力,所以野猫野狗上门都是家业兴盛的预兆。而反对的则认为野猫上门是因为家中鼠患严重,才招来野猫的。而野狗上门怕是家中有什么安全的隐患,因为狗本是看家护院的,所以野狗上门怕是家里要招盗贼了。不过网上更多的人表示对野猫野狗上门的事保持平和心态,猫狗上门只是它们过不惯流浪的生活,想给自己找个家罢,找到谁家一切随缘。
那只猫其实并没未走远,孩子们一散,它就回来了,从仓房顶上跳到柴垛上,然后一纵身就跳到院子里来,然后就来到食盆前吃起了剩菜剩饭。那是一只狸花猫,身上有着黑灰色的斑文,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四肢强健有力,吃食时声音细微但吃的很快。我不免动了几分好奇,想要伸手去摸它,手刚伸出去,那猫就立刻停止了进食,向旁一闪,抬头警惕地看着我,显然对我还有戒心的。我转身去水缸里舀了一碗水放在它旁边,然后转身退到一边,那狸花猫见我退开了,于是走回来开始喝水,我又走到它身边,俯下身子伸手去摸它,它又向旁一闪,抬头看我,我再次退开,它又低头喝水吃食,我再上前俯身摸它,它再抬头,我再退开,它再低头吃食喝水,如此几次三番,它对我终于没有了戒心,知道我不会伤害它,任凭我伸手摸它,也不闪也不躲了。它身上又软又暖,毛绒绒的摸着很舒服,就这样这只狸花猫便成了我家的一份子。
这狸花猫没有名字,我一直叫它猫咪,却没想过给它起一个好听的名字便于招唤。那猫咪也不在意,每天就好像一个武林高手一般高来高走,悄无声息的。又好像一个午夜的精灵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又在你眼前突然消失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它若是饿了渴了就守在自己的食盆小碗旁,“喵喵”地叫着,要吃的喝的,你给它添了食添了水,它就在那里安静的吃食,吃饱喝足后它要么蜷起身子,躺在灶台旁睡觉,要么就将身一纵,穿房跃脊的飞身而去,不知到那里玩去了。
有一次我和几个伙伴在工地上玩打仗的游戏,几个人分成两伙,大家拿着木头做的手枪冲锋枪各自守着自己的阵地,用砖堆,墙垛当战壕,开始互相进攻。这游戏的规则是露出头来互相射击没事,但要是露出半个身子以上去进攻,被对方看见开了枪,就算牺牲了,只能退出游戏,这一场仗打了大半天,始终无法取胜,我见对方防守的很严,没有半点破绽,便想要从侧面迂回一下进攻,可又怕对方长时间看不到我心里起疑,正在左右为难之时,突然听见“喵”的一声猫叫。低头一看,那狸花猫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我身旁,正瞪着眼睛看着我。
我当时心中一动,便有了一个主意。我将狸花猫抱起来放在砖堆上,然后把自己的帽子戴在狸花的头上,再把砖块立起来挡住狸花猫,这样对面的人就只能看见我的帽子看不见狸花猫。我拍了拍狸花猫的后背说道:“猫咪别动,乖乖的趴在这里,等我回来有好吃的。”那狸花猫好像听懂了我的话,果然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见了心中欢喜,于是悄悄的从砖堆旁绕到工地的后面,从半人高的墙垛绕到对方后面,然后突然跳出来,举着自己的木头冲锋枪,嘴里学着冲锋枪的声音叫道:“突突突,死了死了,全被我打死了。”
对方怎么也没想到我会绕到他们的后面,想要反抗已经来不急了。只好假装被我打死了然后认输投降。我高兴地跑回了自己的阵地,把帽子又戴在自己的头上,然后把狸花猫高高地举了起来,兴奋地叫着:“胜利喽,胜利喽。”然而狸花猫似乎并没有太过高兴,它从我的手上挣脱出来,跳到砖堆上,然后从砖堆跳上柴垛,又跃上仓房,然后转头看了我一眼,好像在说:“别忘了你的好吃的。”然后将身子一纵就消失在胡同里了。
这样的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秋天到了,暑假结束了,我开学了。
新房子封了房顶,打了水泥地面,安好了门窗,砌了新灶台,还有火炉,火墙,火炕也都搭好了。终于在八月十五中秋节前,我们搬进了新家。搬新家自然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母亲还特意做了一桌好菜,狸花猫的小盆里也添了几片肉片和小炸鱼。母亲一直认为家里的房子能顺利的完工是狸花猫带来的好运,所以猫咪的小盆了装的满满的一盆好吃的。猫咪吃饱后就蜷起身子在火墙的角上一躺美美地睡着了。
搬了新家后一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吃的也变成了家常吃食,我和大哥自然没什么。但猫咪似乎很不高兴,对食盆里的剩饭剩菜也挑剔起来。如果食盆里没有鱼,肉片和一点荤腥它是一点也不肯动的。白天在火墙根睡了一天,晚上天一黑,它就从打开的门缝溜了出去自己觅食,直到夜深了,才如同一个幽灵般的回来了。
晚上一家人已经脱了衣装钻进被窝了,才听见门外传来“喵喵”的叫声和“嘎吱嘎吱”地挠门声,于是便知道是狸花猫回来了。不过大多时候狸花猫并不肯空身回来,而是叼了一只老鼠一起回来。它叼回的这只老鼠是并不肯轻易吃掉的,而是放在地上用爪子逗着玩,那老鼠在地上躺了一会,渐渐地缓了过来,突然地跃了起来打算逃走。但猫咪的动作更快,一爪子将那老鼠按住,然后用嘴叼住老鼠向上一甩,将那老鼠甩到半空,再摔下来,老鼠被摔蒙,趴起来还要跑,又被猫咪甩上了天,几次三番下来,老鼠已经被戏耍的不会动弹。而我们一家则趴在炕上看着这样的猫和老鼠的游戏,把这当成了一个不错的娱乐项目,自然也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不过那老鼠却并不肯就此认命,也总是东一头西一头的乱跑,想要逃出升天,但又那有这般容易。那老鼠昏头昏脑的只顾逃命,居然一头钻进灶坑里。入秋的灶坑里火虽然熄了,但灰烬里藏着红红的炭火,老鼠在里面自然存不住身。我下到地上用炉钩子钩了两下,那老鼠便“滋溜”一下又钻了出来,却早被一旁守候的猫咪一爪子按住,然后叼到一边慢慢享用去了。
这般不用多久家里的鼠患便被解决了,但猫咪还是每天早出晚归的,很少老实的待在家里。也正是这般的原因最终让那狸花猫丢掉了自己的性命。那天晚上还是和平时一般,天已经很晚了,才听见猫咪的叫声和挠门的声音。打开门那猫闪身进了屋子,在灯光下才发现这猫咪和往常颇有些不同。那猫咪嘴里吐着白沫,眼神中还有着痛苦和悲哀的神情。母亲看了便说道:“不好了,这猫一定是吃死耗子,中了毒了。”
那时不像现在,街上到处是宠物医院,那时就连个兽医都不知道去那里找。猫咪中了毒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医治,母亲叹息道:“可惜了,只怕这猫是活不成了。”我们把猫安放在火炉旁它的小窝里,然后就离开了。我在心中默默地祈祷那猫咪可以挺过来,自己好起来,不过那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看时,那猫咪的身子已经僵硬了。我心中虽然难过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在野外找了个空地把那狸花猫埋了起来。那后来的很快一段时间只要提起那只狸花猫母亲就会说:“那只猫一定是上天派来帮住我们家的,那时盖房子好艰难的,凉手抓热馒头,抓的起来要抓,抓不起来也要抓,要工要料要钱,真是愁死人了,可自从那只猫来了,一切都顺利起来,不但亲戚朋友都来帮忙,就连单位也援助了一批不要钱的砖头木料。可不是那猫带来的好运吗?房子盖好了,那猫就死了,定是回天上去了。”对于母亲的说法我并不认同,只觉得一切都是巧合罢了。但从此后我家再也没有养过猫。有时偶尔想起那只猫也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默默地希望那只狸花猫真是上天派来帮我家盖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