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我曾到父母工作的城市小住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对于幼年的我来说,是一段难忘的美好时光。只因为那里有爸爸妈妈的身影,就是不是时时刻刻都可以看到他们,但是只要知道他们在我的身边心里就很安稳。就算那里只是一条阴暗的小巷子的的一个小隔间,不足10平米的地方要住下我们一家四口人,还要堆放很多爸爸收回来的货物,拥挤杂乱中没有一点多余的地方。
还记得父母租的房子一条小巷宽度不足5米,两边住在的都是和父母一样出外谋生的外地人,从事这这个城市里任何一种不起眼的小生意,以为此自己的生活,还要尽量留下一些给远在故乡的孩子们。
巷子中的杂乱足以证明那里有人在居住,到处都生活的气息。那时各家个户电线胡乱搭在巷子里的半空中,在空中织出一张黑网,你完全看不出来那一条线上牵到那家去的,但还是每到了夜晚每家每户的灯还是会亮起,不会因为这种杂乱而受到影响。而每到晴天,杂乱的蜘蛛网上会多了很多的色彩。每家都会趁着天晴把衣服洗好拿出来晒,那场景就好像是节日庆典上的小彩旗。那些小彩旗中有不知道哪一家小宝宝的肚兜,尿布,还有一些小小的衣服;还会有不知道那一家女孩的连衣裙,牛仔裤,学校的校服;还有不知道是谁家媳妇的文胸,吊带背心,各种颜色鲜艳的内裤,其中还穿插这那家男人的短裤袜子。还有所有人家的小孩在巷子里疯跑大闹,为巷子里的“晒衣节”助威呐喊,总之好不热闹。每次巷子里“晒衣节”的活动我都拒绝参加,宁愿自己的衣服在家里阴干也不愿意把它挂出来凑这个热闹,实在不愿意。
巷子里还固定的地方是堆放垃圾的地方,不幸的是那堆垃圾就在里我家窗子不远的地方,而在窗子里就是妈妈搭建起来的简易厨房。冬天的时候还好,一到了夏天,那堆垃圾就会在高温中迅速的发酵,气味恶臭难闻还会吸引还很多的蝇虫,内容真是很丰富呢!无奈妈妈每次都想把那堆垃圾移走,但是过不了几天它就又回到原来的地方,让我们全家人都很头疼。
而每到下雨天,巷子就会变得异常的潮湿让本来就难以见到阳光的巷子变的更加阴郁了。巷子里的路本来就凹凸不平,再加上雨水的补充,走起路来到处都是陷阱,一段路走下来常常是鞋子湿了,裤腿也湿了。就是雨停了巷子,通常巷子里还会有从电线网上滴下来的雨水,巷子里的路也要好几天才会彻底的干。
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像是不讲道理,又是那么理所应当,让人没有办法。
但是在这些看上去杂乱无章小巷子里,接纳的都是在这个城市里最底层的务工者,在恶劣的居住环境里寻找可以让自己栖身的方式。到现在我也没有办法说这些恶劣的居住住房是好还是坏,因为总是有和父母一样跟不上这个城市脚步的人要在这个城市求生存,总要有一个角落要给他们安身,不管它是什么样子,总还是愿意包容他们的存在。
现在回想起来,这些历历在目的场景都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我也从一个几岁的小孩子变成大学生,时间就这样悄悄的从我的身边溜走了。虽然好像一切都过去了,但我还是没有忘记那段记忆,回想起来心里还是很怀恋,就算它看起来并不那么美丽,因为那里有我回不去的过去。
如今这个城市在修修补补中改变着,曾经熟悉的街道已经认不出来了,它们变得好繁华,变得更像一个国际性的大都市了,还这是和我小时候的记忆不太一样了。
去年我考到了父母务工的城市上大学,开学不久之后,我来到父母住的地方看望他们。当一来到街口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的感觉,好像走进了童年的记忆里。再往里走了几步,我又看见了一样阴暗的小巷,潮湿的地面,杂乱的电线上挂着五色的衣服,也不知是那一家的门前堆着一堆堆的垃圾。看到妈妈的地方还是那个白天也要点昏暗灯,好像小时候的那个小房间一切好像都没有改变,唯一改变的只是年幼的自己长大了,比妈妈还要高一些了,妈妈也显得苍老了些,除了房间里的人,这里的时间好似静止了一样。现在虽然我好像已经离开了那里,但是父母为了我们更好的生活却被留在了那里。
我在那里看着自己的父母,心里不禁的难过起来,又不好和他们表露,因为我不知道心里的感受用嘴说不知道会说成什么?是怜惜还是责怪,我真的可以说这些话吗?我在心里问自己,最终我还是保持了沉默。
那天夜晚,我离开父母的住处,走出那条巷子就好像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里灯红流绿,车水马龙,来来往往行色匆匆。那和我在爸爸妈妈身边看到的完全不一样,我不知道我要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样的差距,心里五味杂陈。
站着街上我在想——为什么这个城市的繁华就不能和父母分享,为什么还要把他们留在十几年前的那个小巷子里,怎么也出不了。
或者说——这繁华与我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