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三)
“你好,请问现在方便吗,可不可以帮我送点东西?”
“好的,您今天吃点什么?”
“还是两桶面吧,谢谢了!”
< 老头 >
近一个月来,每到晌午这个电话就会响起。
电话那头是位70多岁的半瘫独居老头,没人照料三餐起居,也不会点美团外卖,生活自理得很困难。
有时两桶泡面,有时几袋零食,有时炒饭米线,什么方便来什么,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
胖子想老头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吧!
60几平的家就是每日的活动范围,陈旧的家具早已积满厚厚的灰尘,空荡荡的房间像山谷望不穿,一个叹息生出的孤独足以吞噬浑浊的眼睛。无奈与不得已充斥着灰蒙蒙的空气。
胖子每天都要往老头家里走一趟,有时听他唠叨两句,有时放下东西就走,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倒开始觉得亲切。老头不说的绝不打探,只为保持最安全的陌生距离。
至于早餐和晚餐怎么办,胖子没敢多问,既怕生事,也怕不安。
老头年轻时候是厂里的技术工人,老伴去世多年。有个女儿,早已嫁人生子,很久回来一次,即便只是10分钟的路程也是难以跨越的距离。
每个月的退休金维持着基本的生活开支,不打牌也不抽烟,喝点小酒数着日子倒计时。
人啊,始终是个血肉之躯,年纪越大毛病越多。
没灾没病的时候怎么都好,一旦疾病缠身,手啊脚啊脑子啊,通通不听使唤。
< 事出 >
某天,胖子出差去外地,席间接到老头的电话。
“哎,老头怎么办?!”
梗在喉间的山珍美食久久无法下咽。心中生出万分愧疚,仿佛不该出这趟差。
两天后回去,老头已经卧床不起,没了开门的力气。
胖子不敢想老头是不是两天没有进食,这次卧床是不是自己也有责任。
胖子自责不已,后悔为什么没想到打个电话给朋友。
胖子想起老头的女儿,一腔怒火冲冠却又觉得家事难断,末了,只留一声叹息!
老头倒是看的开,不怎么抱怨女儿,似乎也不打算后半生寄托在她身上,这是怎样的父女关系,胖子也不想多问。
或许哀莫大于心死。
倒是老头看胖子的眼神越来越温柔,多出一份父辈的仁慈,眼中泛出的星光像祈求。
此后,老头不止一次提过自己的遗产,想在清醒的时候做个明智的决定,而继承人明显不是他女儿。
胖子害怕了,他明白老头的意思。
人言使他胆怯,本是佛系众生,任何锱诛舆论都是胖子不想招惹的。
后来,老头的电话来得越来越少了,直到不再响起。
胖子心想或许老头父女已经和好,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庆幸自己退出得及时。
< 女儿 >
某天,老头的女儿来了。
“谢谢你之前帮我照顾我爸。”
“客气了,都是街坊邻居。你爸最近怎么样,好些了不?”
“他呀,去医院住了一个月哟,还是死了!”
胖子看着对面鲢鱼般的嘴一张一翕,胸口如海绵层层封锁,闷得透不过气。
简短、直白,没有任何感情的字句,像在讲别人家的八卦。
笑盈盈的表情此刻不再是礼貌。
再后来,胖子每天都能看到老头的女儿,因为她已经搬进了老头生前的房子。
老头的女儿越来越会打扮,女婿抽的烟越来越贵,外孙买的玩具越来越多,一家人露出的笑脸越来越友善。
或许老头的死是生活对她最大的善意。
因为,生活从此好了起来。
--end--
被骗得身无分文,睡过地道翻过垃圾桶后,他决定走上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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