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在亲密关系的工作坊中,有一个环节叫做抽焦点。就是从所有参训的学员名单中随机抽取一个名字,抽到的这个学员就要坐在整个工作坊的中间来,和带领老师一起面对他当下人生中正在面临的挑战、困惑,或是在他生命中反复出现的困扰他的问题,通过与老师的互动找到问题下面的深层动力。通常是我们生命中所携带着的某个核心信念,与这个信念有关的常常会涉及到我们生命中的重要他人。这些发现总是令到案主本人非常吃惊和意外,多有恍然大悟之感,也常生深呼上当之叹!也许这就是佛家说的无明吧,控制我们生命的常常就是这些无明。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案主的问题往往是代表了整个工作坊的团体之心,所以在找到这个核心信念之后,老师将根据直觉的带领,用一种简单又直接的方式,带领案主也带领整个团体进入过程,收获到整个团体的成长。这个环节常常被学员称之为集体跳水,这是亲密关系工作坊最具魅力的地方。
丽萍是有着天使般脸孔和魔鬼般身材的美丽女子,根本就看不出是一个12岁孩子的母亲。她的美还有着一种异域风情般的梦幻和神秘感,总是让人忍不住的要多看她几眼。当她坐在焦点席上的时候,她看起来有些意外。歆然始终都是微笑的看着她:你想要聊点什么呢?我想要聊聊孩子,丽萍一开口,语气中就透着某种的着急。孩子?歆然重复了丽萍话中的关键词,鼓励的看着她。丽萍有点懊恼的说,我每次对孩子发完脾气之后就非常的自责。可是,在发脾气的当中却完全的失控。每次都是这样,我都快要绝望了。其实,我很多时候觉得我的孩子真是蛮好的一个孩子,可我却总是在一些小事面前失控。我的孩子说,妈妈,你如果不发脾气的时候,你就像是一个天使一样。我听到孩子这个话就更自责了,发誓说不再对孩子发脾气,可每次都还是会失控。
所以,在你和孩子的关系中,最让你懊恼的是你对孩子的态度?歆然永远都不会带出任何的评判,总是很在中心的陪着案主向前推进。是的,丽萍说。
——为什么你对孩子的态度会让你自己这么受不了呢?能说一说你具体都会怎么对他吗?
——我对他的样子很凶的,我甚至还会动手打她。当然并不会打得很重,但样子很丑很凶,每次孩子都被我吓的不行。我之所以对自己对待孩子的态度这么大的反应,是害怕这样会让孩子有心理阴影,长大了没有信心,人际关系不良。
——被暴力对待就会留下心理阴影,令人没有信心,人际关系不良,这是你对这两件事情间会有着的联系的看法,对吗?丽萍点头,那当然。
——在你的人生经验中发生了什么,令到你会这样看待这两件事情之间的关系呢?或者,有可能的发生是,你小时候有被暴力对待过吗?
——有,小时候家里穷,我经常被爸爸狠狠的打。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每个孩子不都是这样被打大的吗?谈到小时候,丽萍的眉头像是有一朵乌云飘过,但是很快地,又在嘴角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看得出来她不喜欢谈论小时候,她只想一笔带过,并且把那些经历完全的合理化。
——你觉得你自信吗?我觉得你处理人际关系怎么样?
——我就是很不自信,以至于很多次的很棒的事业机会都被我自己给推开了。而且我在人际关系中也特别的紧张,我害怕与人交往,也没有什么朋友。一说到这个,好像触及到自己的痛一样,丽萍开始变得有些沮丧。
——所以你会把这个归结于你童年被暴力对待吗?
——没有啊,我觉得我现在还好吧。歆然注意到,丽萍故作轻松的捋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她在逃避面对一些东西,应该是深藏在生命底层的伤痛。
——是的,现在的你,生活殷实,老公也很爱你,可能还是很多人羡慕的对象,真的是挺好的。只是生活这样的好,你内心也始终有着某种的不安和恐惧,如影随形的跟随着你。像是有一个隐形的不可捉摸的恶魔住在你的心中一样,这个恶魔时不时的要跑出来折腾点事情,那时候美丽的天使就不复存在,有的是一个狰狞的扭曲的魔鬼,是你自己也不认识的魔鬼,这个魔鬼一出现,就瞬间的破坏你的亲子关系,破坏你的好心情,总有一天会破坏你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生活。而到目前为止,你所有做的,就是努力的逃避面对内在的伤痛,比如把你童年被父亲暴力对待的事情合理化,然后在特定场景出现的时候又不可抑制的爆发,事后再深深的懊恼和自责,但是所有这些都在强化你内在的信念和模式,然后强迫性重复就不断在你生命中发生。这是你真正想要的吗?你还要持续这样的游戏多久呢?你始终都有选择的自由,你可以在任何你想要的时候,叫停这个模式,你愿意吗?
——我愿意。丽萍若有所悟。
——那我们现在可能要去揭开你多年来一直在努力屏蔽掉到的那个伤痛,你准备好了?看到丽萍重重的点头,歆然又问他说:你能再多讲一点曾经被爸爸如何暴力对待的故事吗?尽可能的,从你的心去讲述这些故事。
——曾经我记得有两年的大年初一,我都被我爸爸狠狠的鞭打。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那个时候家里特别的穷,爸爸打我的理由是说打发打发,把你打一顿,看看家里能不能发一点财。我还记得有一次,因为打骂是家常便饭,我觉得非常的非灰心失望,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就冲到家里放农药的地方,拿起一瓶甲安霖,还蛮开心,觉得自己手气不错,因为我知道那是剧毒的,想一饮而尽,结束自己的生命,被我爸爸抓到,又是一顿暴打。丽萍讲着讲着,已是泣不成声,全场很多学员也跟着流下眼泪。
歆然也豪不忌讳的留下眼泪,生命底层的痛,那个不被爱,那个毫无价值的感觉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是那样的深深携带着,从学习亲密关系继而成为亲密关系导师,歆然就从不避讳这个伤痛,不管因为自己的刺激还是因为案主的引发,都主动愿意一次一次的去面对。因为歆然知道每面对一次生命就更轻松美好一些。在歆然看来,做一个这样的咨询师是幸福的,来访者来到自己生命中真正的目的就是支持自己成长的。随着自己内在的实时面对,歆然在个案中就能够很好的保持着临在 :这就是你内在的心魔。这么多年你一直把它合理化,不去触碰它,可他却一直都在捆绑着你。是时候去面对它了。来,在工作坊中间找一个能量最像你父亲的人出来。又转向全场学员,请小时候有过被暴力对待的家人,不管是被父亲还是被母亲,不管是身体的暴力还是语言的暴力,都请站起来,我们将进行团体的走过程。
过程结束之后,丽萍跑过来拥抱了歆然很久很久,他说除了小时候,没有这么放声哭过,而过程结束时所体验到的也从来没有过的舒心和开心。第三天,丽萍主动要报名心理咨询师,并要求要参加歆然2018年的导师班。她说好奇妙的是这几天在家里,孩子怎么闹腾,她也觉得蛮好蛮开心的,如此的神奇,超乎了她的想象,让她对成为这样的一个老师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