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在池塘钓虾的那个男孩,过来找我时,我正趴在池塘边,牵着绳,耐心等待我的小龙虾上钩。
“新鲜的蛇肉分给你一半,以后我们一起钓虾”,那个男孩说。
水沟里抓的毒蛇,剥皮后用来钓虾,比蚯蚓的肉结实,耐啄,一块肉可以钓一天。比青蛙的肉大,效果好,时常能一箭双雕。是小龙虾最爱的美味,也是我童年的噩梦。
经常有一条细花毒蛇,入梦而来,我在前面跑,它在后面追。每次伴随一声惊叫,在深夜惊醒,一身冷汗。
“这孩子又做噩梦了”,妈听到我的叫声后总会过来安抚我,直到再次深深地睡去。
后来在日后的生活中,有人说:在梦里遇到被蛇追,是性成熟的表现,是对性成熟的不安。那时我13岁,也喜欢一个男孩。我曾经多次在文章中提起,13岁时遇到的那个男孩。他也姓张,比我高,如阳光般明媚,还比我成绩好。那时一个女孩的自卑源于,靠不近她有好感的男生。
就像那个杀蛇的男孩,不管做何种尝试,也靠不进我。那天,我抛水里的青蛙肉,一直毫无动静,却看着杀蛇的男孩,不断地诱惑着龙虾上钩。眼角的余光,扫视到搁在荷叶上剩余的半截蛇肉,杀蛇的男孩凝视着水面上的鱼线,水面稍有波动,他总是能钓到小龙虾。
“我能像你一样钓到龙虾吗?”我说。
“我帮你把蛇肉系到鱼线上,肯定可以。”男孩说。
他把自己的位置挪得更近一些,放下自己的去接我的鱼线,拖起来换上蛇肉又抛进水里。“你再试试,说不定能一次上来俩。”
我愣着没有接,梦里的毒蛇从内心深处袭来,他也僵着,似乎有些窘迫。只好守着两根鱼线,水面的水波热闹起来了,一个又一个的小龙虾被拖出水面。
“给我试试吧”接过鱼线的时候,刚好有一只龙虾咬住了诱饵……
假期里,蛇肉钓虾,便成了俩个人的乐趣,他总是能够在周末来临之际,在某处杀死一条蛇作为诱饵。
和他一起去捕蛇的那次,我看到了他是如何杀死一条毒蛇。那条蛇就躲在水沟的石头洞口,露出高昂的头颅,蛇信子和空气交互出丝丝声。
男孩拿着小竹棍试探,轻一下,重一下的带节奏的点拨它。蛇刚开始的气焰嚣张,似是要扑咬过来。每在这个时候,男孩总是轻轻一点,手臂巧妙的往后一缩。等它刚静下来,男孩的棍子狠重的一戳,来回几次,蛇失去斗志,像泄了气。
男孩聚精会神,并不着急,依旧来回反复试探它,直到蛇再次再一次做殊死搏斗。
一回合,两回合,三回合……
他伸手去抓蛇的时候,蛇头已经伤痕累累,再也没有力气反抗。用小刀切去蛇头,划开切腹,脱去蛇皮,露出白皙的肉,剖出蛇的内脏,一分两段。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蛇并不可怕,完全没有梦境的细花毒蛇恐怖。
某天开始,我再也没有在池塘边遇到杀蛇的男孩,我的诱饵从蛇肉变回了青蛙。我在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一条蛇的出现,也等待着杀蛇男孩的出现。也从那时起,我能够杀死梦境里细花毒蛇,像男孩的方式一样杀死它。
等我再次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一条手臂,那条被蛇夺去的手臂。男孩告诉我,是被毒蛇咬伤后,因为抢救不及时,手臂没有保住。
“恐怕,以后不能再给你捕蛇了。”
母亲说,杀蛇的男孩平时抓的蛇都是水蛇,一般不会咬人,也没有毒性。那一次,男孩抓了一条细花毒蛇,虽然不大,也幸好蛇不大,才捡回来一条命。
现在,我二十二岁了,你猜我们现在在一起了吗?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