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有一本散文集,名为《当我谈跑步时,我在谈些什么》。
当初买来这本书,纯粹是为激励自己跑步找点更有力的借口,结果一本书读完,我还是没能从此爱上奔跑。
我喜欢走路,或快或慢,只要行进的路上有风景,我就可以一直走到双腿疲累不堪。
上海有很多适合行走的道路,尤其是黄浦徐汇一带,因着租界历史的原因,那纵横交错的街道里,时常混杂着西式洋房、中式里弄和现代化的高楼。
充满历史感的街道,催生出了许多文艺小资的店铺。
每一条网红路,似乎都不会缺少网红餐厅,网红小吃,网红咖啡馆,网红私人设计服装店,甚至网红书店。
看起来千篇一律,但也会偶有惊喜。
我很少会真的走进网红店铺里,反倒是喜欢寻找的过程,顺着地图上的指示,我在某一个站点出发,开始一路寻过去。
我曾在某个阳光炽热的下午走了半个小时,身上微感粘腻,街边车来车往,噪声不断,我忽然想到了电影《阿甘正传》。
那个智力略低于常人的阿甘,在某个伤心的下午忽然决定开始奔跑,最初他只是想跑到路的尽头,后来想着干脆跑到小镇尽头,再后来,又觉得不如跑到州郡的尽头吧,而后,是更远,更远。
我虽然没有阿甘那样持续地耐力,但每次一个人行走的时候,倒是会时常生出这种奇怪的感觉:既然到了这里,那不如再走到前面某处吧,既然到了某处,不如再往前吧。
也许不只是行走,很多事也可以这样,不用想太远,先到前面某个看得见或者想得到的地方,到了之后,再看看是否要继续。
长远地看不到尽头的计划,往往比不过一个个细小又零碎的阶段性终点更能让人迈出步子去。
走着走着,最初寻找的目的地似乎已经不太重要,当它终于出现在眼前时,我甚至一瞬间会有种掉头而去的冲动。
《世说新语》中有一则故事《雪夜访戴》。
说的是某个下雪的夜晚,王子猷醒来,忽然想起自己的好友戴逵,一夜乘船而至,却在门前折返。
有人问及原因,他答: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我并未真的潇洒到“兴尽而返”,仍旧还是会进去看一眼,但心思多半已疲乏,大多不过是借地让双腿歇息下而已。
我喜欢上海很多东西,唯独不喜欢的,就是它多雨的天气。
我会在烈日炎炎下行走,却几乎不曾主动迈入雨中。
日剧《四重奏》里有个姑娘说:为什么阴天了就说天气不好呢?阴天就是阴天啊,没有什么好不好的。
或许是因为这句话,也或许是因为实在不愿被近日连绵不断地雨水打败,我选择今日出行。
下雨的日子外出,有一个好处便是,在外游荡的人群比天气晴好时少了许多。
平日里据说排队半小时以上的“老地方面馆”,罕见地有了空位,我按照网上的指示,叫了据说是熟客才会叫的“温岭特色”——芹菜目鱼丝面。
一碗看起来清淡的汤面,硬度适中,目鱼丝顺滑,连我不爱的芹菜,都脆香了不少。
北方的面重在面本身,不同谷物压制成不同的面粉,面粉调和成面,也需要细致的工序,而后,就是揉面人的重头戏,将松松散散的水面混合物,揉成筋道十足的面团,再擀成长条,切成细丝,或者削成面片。
经过手工制作的面,不需要太多调料,清汤下出去,就已经自带着谷物的醇香。
当然也可以在汤里加入油盐,或者葱花青菜。
觉得太过清淡,那就再炒一盘菜搭配。
南方的面,大多是机器制成的成品面,他们选择下功夫的点,大多在于浇头。
浇头,就是指浇在面上的菜或酱汁。
辣肉,笋丝,豆腐干,素什锦等等先要炒过一遍,而后加水和调料焖煮收汁,另起一锅下面,面好后淋上浇头,香气四溢。
讲究的面馆,不止会在浇头上下功夫,还会细到火候。
不同火候煮出来的面软硬程度不同,食客可以要求硬面、软面或者烂面,可谓是将南方人的精细体现地淋漓尽致了。
下雨天也并非每一处的人都少的,慕名去到一家开在南昌路上的咖啡馆“Onirri”,位置堪堪仅剩了门边一处。
我喜欢咖啡,但却常年处于门外汉的状态,分不清豆子的好坏,随意购买的咖啡,常常只有难喝,一般,还不错的程度。
这一家的咖啡显然刺激到了我的味蕾,入口苦而不涩,浓香萦绕唇齿间,回味无穷。
也难怪,尽管没了位置,仍旧陆续有人进来,宁愿站在吧台旁,一边啜饮,一边轻声聊着天。
我想,以后我大约会试着做一个有点追求的咖啡爱好者。
品尝过好东西,才明白时间有限,不要浪费在不好的东西上面。
回去的路上,雨越下越大,终成瓢泼大雨。
我想起小时候,总是很嫌弃雨衣,常常假装忘记带它,然后在暴雨中和小伙伴们欢快地骑着自行车,一路淋回家。
爱情故事里总是喜欢用下雨的场景铺垫高潮。
男女主角或者表白心迹,或者决绝分离,或者哀悼心伤,种种看起来不够理智的情绪化行为,放在大雨里,似乎被映衬地恰到好处。
我想,大约是因为,雨代表着释放,代表着宣泄。
天气,从来都没有好与坏,只不过是被一厢情愿地,当做了舞台背后的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