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太阳火辣辣地照射下来,志明还特意地半眯着眼看了一眼太阳,可真是骄阳似火,强烈的太阳光芒刺的他立马低下头去。
志明习惯性地从衣袋里摸出烟,顺式也递给了志勇一颗,想着给刚认识的工友一颗时,才发现只有两支了。工友笑笑,自己点一颗自顾自的抽起。
装沙袋一上午,也挺累,工头到镇上买饭去了,也不见回来,他们仨就躺在沙袋旁晒太阳。北方的四月天谈不上热也算不上冷,挺好!就是肚皮有点饿,口有些渴。这沙漠一隅的风景还是令长时间呆在工厂车间的志明有些心旷神怡,多少年没仔细看到这么空旷的世界了。一眼望不边际的万里黄沙,他特别喜欢被风吹起的沙,像鱼脊、像鱼鳞、放眼看去,更像风起浪涌沙的海洋。
面对此情此景,他的眼前闪现了两个人,一个是暗恋、一个是初恋的女友,暗恋在这沙漠,他们一起看朝阳,初恋在那海边,他们一起相拥着看日落。人到中年,早已是过去,还想那些干吗呢?他禁不住嫣然一笑,但有时想象,人的一生,往往不就靠着这点美好的回忆和曾经心中的承诺在努力地迈向那个即定而又未知的明天吗?
这是一处在市郊沙漠中新建的垃圾填埋厂,还未投入使用,正在验收期,他们是来作维护的。大概需要两、三天的时间,吃、住都将在这里度过。志勇常年不是修桥就是补路,早己习惯了这种与大自然和谐共处的生活,三十出头,己是满脸黝黑,这是阳光的化妆,也是生活的馈赠。志明倒像是未经历过风雨圈养在室内的花草,今天暴晒在阳光下,风吹沙,加上一天超强的劳作,像棵霜打的苆子,嘴唇干裂,面皮生疼,一副早已疲惫不堪的模样,沮丧之极。
饭食还是不错的,卤蛋加鸡腿,真是饿了,吃了一半,方才还过神来,晚上他们要在这活动板房中度过。
夜间还是有些寒意,仅靠两床被褥和自身的火力,连头也缩进被窝里。
一时睡不着,不觉黯然神伤,几颗大滴的眼泪溢出眼角,顺式从脸颊滑落。自已怎么也不会想到人到中年生活的如此窘迫,瘁不及防的失业,令一家人都陷入到焦虑之中,特别是妻子一整天的愁容满面。他也知道她的不易和难处,自从买了房,房贷、债务、信用卡都在妻子一个人身上,两个人像陀螺一般忙碌个不停,眼看着快要上岸了,他这突然停了下来,这个家都显得危危可及。本不想离家的他,又联系了远在他乡的老朋友。
只是要等等,于是他先到堂弟这游击一下。劳动之余也亲身体验了祖国的山川之美。广袤的原野,黛色的山脉,无尽的黄沙,蓝色的光伏,数不尽的风力发电车。
当你开着车子飞驰于平坦的公路上,跨过桥梁时,一排排整齐的树木从眼前掠过,你是否感叹道路的宽广,桥梁的雄伟,道路两旁树木的俊秀和挺拔,祖国的河山何其壮丽。可就是在路边低着头,汗流浃背,搬砖扬沙的人我们往往视而不见,可就是他们用汗水浇灌了这一切的美好!也只有他们当重新踏上这条路,跨过这座桥,惊喜地找到自己曾栽种下的那棵树己经长大。渐行渐远中,心中释然于这份美丽也有我的一份……
起风了,听得到风沙吹打房门的声音,听说这片荒漠以前是一片坟场。旁边仍有几个零星的玟茔,想到这,象是屋外有诸多游魂在敲门。志明不信牛怪蛇神,但想多了也怕,特别是在这荒郊野外……
为此他更难入睡了,那就看看手机吧,蜷缩在被窝里,鼓的象个蒙古包。不经意间手机里有信息音提示,他急忙打开微信,竞是儿子给他转了一百元钱,自他工作后都是他把钱寄也好,转也罢,维系着亲情支撑着这个家,极少收到这样的意外之财,欣慰之余还是给还在上学的儿子用动作表情回复了谢谢并送上了一束玫瑰花。顺带问儿子这么晚了不睡觉,怎么想到发钱给老爸。儿子回复:发工资了!这时志明才想起儿子在年前打了一个来月的假期工,工资也迟迟没结。
于是又同儿子多聊了几句:″怎么想到给老爸钱了?″
"第一次挣钱,高兴呗!也想老爸了!″
他也附合着:"老爸也想你啊!那老爸不客气,收了!"
儿子俏皮的发了个呲牙表情包!
"我同奶奶说了,我爸最近心情不太好,失业,房贷焦虑综合症。″
"奶奶明天带钱过来,老爸这个月的房贷不用愁了。″
"给奶奶说,老爸缓缓就把钱还给她!让她别担心。″
"奶奶交待了,别乱说就行。"
"早些睡吧!谢谢儿子了!″
"好的。″
此时的志明长长地舒了口气,他也正愁怎么同堂弟开口,听说这工程款很难要的,按月发放那就是天方夜谭!
正好,烟也没了。明天又可以把这口粮续上了!突然间脑海里呈现出了普希金的那首诗:假如生活期骗了你
假如生活期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
心儿永远向望着未来
现在只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过去,
那过去了的,
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