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轵国故城”这几个字时,思绪忽地顿住了。它宛如沉睡千年的古物,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散发着冷僻而神秘的气息。不敢轻易将其读出,是因为它名字的生僻,也仿佛那是一段被岁月尘封的往事,只可远观,不可亵渎。名字如此,名气亦然,皆透着一股子清冷与孤寂。然而,当知晓聂政是轵国人,那惊心动魄的聂政刺韩王故事仿佛在眼前浮现,他用自己的生命诠释了忠孝与勇气的真谛。而《广陵散》,这首由他的故事改编的曲子,将这份悲壮与深情永远镌刻在历史的长河里。于是,轵国故城不再陌生,它承载着历史的厚重与文化的传承,有了温度,有了生命。它在时光的深处,默默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沧桑。
轵国故城,位于济源市南六公里的轵城村,驱车来到这里,轵国故城遗址铺展在眼前,它宛如一幅陈旧的画卷,夯土与麦田交织成独特的景致。那绵延 3000 多米的夯土,横卧在麦田之间,似岁月的残章,既是沧桑的城墙,亦是落寞的废墟。
即便城墙遗址被杂草肆意侵占,荒凉之感充斥着每一寸土地,可它依旧如同一位忠实的史官,默默记录着最贴近历史真相的篇章。
据在麦田劳作的村民说,常有人来此,或拍照、或凝视着故城的城墙。或许,每个人的心底都怀揣着对历史的敬畏与好奇,渴望从这粒粒尘埃中,解读出轵国往昔的辉煌与沧桑。
废墟,它是一位无言的文化使节,以沉默的姿态,坚韧地连接着古代的辉煌与现代的探寻。
时光回到春秋时期,公元前 635 年,周襄王的一道诏令,将阳樊之地赐予晋文公,以彰其助周平叛之功。
阳樊,那曾是周太子虞仲后裔的栖息之所,宛如中央直辖的璀璨明珠,地位尊崇。如今却要易主,从与晋文公平起平坐而降格归属,民众们的心中显示出一种高傲的不屈,充满了不甘与抗拒。
阳樊太守仓葛,在这种艰难的抉择时刻,提出了一个令人惊叹的建议。只交城池,带走百姓,晋文公为了仁义之名,应允了。于是,“迁民示仁”的典故载入史册,为本就以“信”立国的晋文公增添了极为绚丽的一笔。
仓葛带领着阳樊的百姓,一路退却二十里,最终在今日的轵城安营扎寨。他们的脚步带着疲惫,带着对故土的眷恋,更带着对未来的迷茫与期许。
仓葛忧心晋文公反悔,他以战车列卫,车相依,轵相连,筑起一道临时的防护屏障。而后,他们用勤劳的双手,捧起一抔抔黄土,筑起了一座新城——轵城。轵,是车轴端头或车厢西边的栏木,以“轵”命名城,是为了纪念那战车列卫、围土筑城日子。自此,轵国故城的历史真正拉开序幕。
漫步在轵国故城城墙遗址下的那片麦田,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光,历史的烟云在眼前缓缓浮现。古阳樊人背井离乡的身影,在脑海中徘徊,他们带着满心的无奈与期望,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重建家园。
“高田种小麦,终久不成穗。男儿在他乡,焉得不憔悴。”这首游子思乡的古歌,如泣如诉,唱出了古阳樊人的哀愁。在这夕阳的余晖中,残垣断壁静静诉说着往昔的沧桑,古阳樊人终究把他乡熬成了故乡,但憔悴似乎永无尽头。
好在,坚韧的人们不曾放弃。经过数代人的不懈努力,古轵国终于迎来了它的繁盛。《盐铁论·通有篇》中“富冠海内,为天下名都之一”的赞誉,便是对它辉煌的见证。
有碑铭载:“古轵国,东接覃怀,西连晋地,南拱南山,北靠济水。以山为屏,以河为带,诚天造地设之区也。”这广袤的国土,是大自然的恩赐,更是古轵国人智慧与勤劳的结晶。从出土的陶风车、“轵”字罐、杂技俑等文物中,我们仿佛能看到当年那钟鸣鼎食、金玉璀璨的繁华景象。
如今,站在这片土地上,脚下的每一寸都沉淀着历史的厚重。风拂过麦田,发出沙沙的声响,似在低语着古轵国的往事。那些曾经的辉煌与沧桑,都已融入这片土地,成为永恒的记忆。而我们,在追寻历史的足迹中,感悟着生命的传承与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