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烟袋,一口浓烟,一份思念,一个眼神,一份深情……
――题记
那年,我十岁,他是我们的村的一个老人,我管他叫二爷爷,我与他没啥交情,路过家门,就只客气地叫声爷。平时从村里人听到他的传闻也不少,什么喜事毛笔字惊人啊,什么口才好啊等等,对了,说到这儿,还没有跟你讲讲他到底是啥样。
他瘦身高个,黝黑的皮肤,他那有些宽的眉毛,两边挨得不紧,人都说他眉宽心大,啥事都看得清。圆溜发亮的眼珠子透露出精明,却因岁月而深陷眼眶,再往下走,便是一缕茂密的胡须,你若不近看,不大能看清他那薄薄的嘴唇。他爱笑,每当我从他家走过,叫他声爷,他总是笑着点头,要说那俗语说得好,还真不假,他真是眉宽心大,无论遇大事,还是难事,他总是笑笑,左邻右舍都羡慕他的心态。他还喜烟,自打那太阳刚露个头,你便能瞧见他搬个小凳,搁那一坐,脖子上挂着的烟袋,不紧不慢的抽出,接着再掏出那把用了大约有十几年的烟嘴,卷上点烟,最后再习惯性地缕缕长胡须,小小一口,别提有多舒服,就那一卷烟,二爷能吸一上午。有时,有些做完农活的人走过,总喜欢开玩笑说:
“哟,爷,品着呢,醉了不?”
爷也不紧不慢地回着:
“早醉那山头去喽!”
接着,再来个传承的笑。说到这,可对二爷有些印象?介绍到这,歇歇,咱再回说我十岁那年,二爷发生的事。
那年,年刚刚过,二爷便迎来了大事,二奶奶走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带走了她,二爷家的红春联转眼间变成了白帖子。叮叮珰珰,吵吵呵呵的将二奶奶送走了,埋在了后山那头,人说后山那块地方好,春天草长花盛,夏天凉快,秋天能闻花香,冬天有鸟候着……二奶奶走了后,二爷有好些段时间没出门,把自己关在家里,听人说,二爷在奶走后,没去大屋子睡过,就将自己移到了门口的小屋子,说是二奶奶想家了回来看时,他能给开个门……从那以后,爱笑的二爷再也没咋笑过,那精明的眼珠子再也没有了精神,变得浑浊,变得有些伤感。二爷也不知咋的,老往后山跑,带个凳子,倚在一个老树旁,朝着山头望,平时小口品烟的二爷,望着山头,大口大口地吸着。无论何时,无论是春夏秋冬,无论是落叶枯花,无论是风雨交替,你在那总能看到一个老人,倦着破大衣,靠着一棵没了叶的老树,吸着没了味的烟袋,望着那山头,一点一点,一遍又一遍,一守再守,一望再望,白了头,老了牙,长了胡须,没了情……
两年后,二爷跟着东风走到了山头……
那年我十岁,我不懂二爷为何总往那山头看,后来,我渐渐地明白,那是二爷为情的守望,那是二爷初心的守望,那更是二爷一悲子的守望……
几年了,我今年十五了,二爷随那风飘了五年,我说我与他没交情,那是违心的,从小,他最疼我,他住我家旁,有啥好吃的,见着我就喊我到他家去拿,我那时也不懂事,一拿就拿一大把,他总望着我笑,望着我笑,就这么笑……
昨日与父亲回到老家,二爷家早已荒草遍地,破旧的砖瓦,几株青藤笼在门檐上,夕阳倾泻而下,我呆呆的望着,在记忆中寻觅着那老者,转身再回首我的家乡,原已物是人非,我明白那老者在山头守望着他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