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摘要:
瓷儿姨仨准备安葬一指神功尚云鹏时发现其足底纹了八个字: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由此推断出尚云鹏是榆叶慧远大师的高徒,并因此探讨了《齐氏宝典》中“大道至简,天地可鉴”的道理,确信了天地的初衷是美好的信念。
本次琅琊令题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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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梦江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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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葬完断指神侠尚云鹏,俩姨回首乌谷和往常一样过起日子来。两天后,瓷儿忍不住了,问俩姨:大姨,二姨,那欺负符师兄的几个坏人,多残暴,多可恶啊!我知道你们会说恶人自有天报应,可是,我们真的就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怜儿听了,眨眨眼睛笑了:“哟,我们瓷儿难道还想当替天行道的女侠吗?这天哪是人替得的?谁都去替天行道的话还了得?那狗皇帝不是自称日神的化身吗?可他一替天行道,天下就乱了大套。”
“那几个小人虽说可恶,也不过是朝廷的走狗罢了。可是,就算我们杀了狗皇帝,这天下就好了吗?瞧瞧那天在刑场上怪叫喝采的人,我看这天下已经是越来越可恶了。只是瓷儿不是已经悟出来了吗?天地的初衷还是美好的。所以我们还是管好自己吧。等瓷儿练完今天的功课我们到后山抓竹鼠去,晚上吃顿丰盛的”。
听俩姨这样说,瓷儿好失望,“可是,他们要活剐徐家父子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也想出手相救呢?”
“那是把可恶的事放到我们眼皮底下了啊。可就算是尚老前辈,能做的不也就是那样吗?这天下这么大,谁管得过来?傻丫头,想多管闲事,还是先把自己的功夫练好吧。要不然,就算可恶到你眼皮底下了,你也没本事管哦!”怜儿亲昵地刮了一下瓷儿的脸,催着她去练功。
“可是……”虽然俩姨说的都有道理,可是瓷儿还是开心不起来。竹鼠也吃不香,功夫也没劲练,睡觉也不踏实。绣个面具还扎了几次手。怜儿说:“看你把这面具弄得血迹斑斑的,索性绣个大胎记上去吧,将来让你扮个丑丫头可好?”
可这种打趣的话也没让瓷儿笑起来。一连几天,瓷儿都没精打釆的。徐家父子的悲惨形像总在眼前晃荡。那几个可恶的人,不让他们受点惩罚,瓷儿心里实在是不舒服。
一天吃过晚饭,苏素和怜儿商量道:怜儿呀,我们离开京城,一晃也五十二年了。我看,我们要么带着瓷儿出去一趟?反正以后她迟早也要离开首乌谷的,让她见识一下外面的世道也好。你说呢?
“行啊!既然她这么惦念这件事,我们一起去兜一圈也好,这样她以后离开首乌谷时我们也好更放心。那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看瓷儿这无精打采的样,我们明天整理整理,后天就出发吧!带她去打一圈抱不平,让她过一下扬眉吐气的瘾吧!”
“大姨二姨真好!我爱死你们了!”瓷儿顿时活泼起来,搂过大姨二姨,这边亲一口,那边亲一口。
那时候的女孩子,一般都是话不高声笑不露齿的,而瓷儿虽说也是长在深闺中,可她的天性一直被太爷爷暗暗地保护着。到了首乌谷后,没了世俗规矩的约束,她这种纯真的个性更是尽情展露,这也是俩姨对她一见如故,特别喜欢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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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朱铁木统一大晋后,就开始大修官道。以前从榆叶到京城长兴,绕来绕去是要走年把时间的,现在官道笔直,只要走上个把月,经过八个城池就能抵达。
交通发达后,大昭皇帝还极大地鼓励了商贾贸易行为,商人的地位有了前所未有的提高。只要上交了足够多的啇税,商人不但可以和官宦人家一样穿着绫罗绸缎,还可以捐个官儿过过瘾。
但是,货物、人口流通后,给政权稳固带来了一定隐患。所以朝廷又釆取了加强户籍管制、抑制武术宏扬、禁止私造兵器并严禁私自携带等政策。大昭十年后,不但打铁铺都由官方经营,对老百姓购买铁器也有很多限制,不要说那些刀啊枪啊,那是根本不准私人购买的,就是厨房用的菜刀也要按户口限量购买。
因为这样一个状况,瓷儿姨仨刀剑之类的东西是绝对不会带在身上的。当然,俩姨的武功也根本不需要什么兵器,但为防不时之需,二姨将芝麻用药煮了晒干后带了一大包。必要的时候,那可是很厉害的武器。
至于通行证,她们是不可能有的。本来瓷儿倒是有,但是她从未出过家门,离家时也根本不知道携带。她的通行证是由父母保管,她都从来没有见过。好在只有过城门时才需要通行证,俩姨这么多年还没从城门下走过,她们都是从城墙上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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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徐鸼城南北距离较短,所以只用了五天她们就来到了莱西城。莱西城是个盆地,一到夏天,气温特别高,有“小火炉”的美称。
宽阔的梦江贯穿了莱西南北,丰富的水资源使空气中充满了吸足热量的水蒸汽,瓷儿觉得,这个地方不该叫“小火炉”,应该叫“蒸笼”才更合适。
此时正是七月天,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街上每个人都像在蒸笼里蒸着似的,看上去红彤彤,热气腾腾。瓷儿姨仨以内功散热,步态依然轻盈,衣服上一滴汗也没有。当苏素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立即叫住了瓷儿俩个:我们不能再往街上走了,我们得往江边找条船走水路。否则我们这样,很快就会受到朝廷暗探的注意的。
到了江边,人比大街上少了许多。江上云雾飘渺,姨仨一时看不到哪里有船只停泊,只好先沿江走着。
突然,姨仨闻到一阵沁人心脾的花香,眼前也猛然一亮。这是什么花呀?一路绵延而去,气势真是不凡。
“那是紫薇啦,它喜欢湿热的气候,这里正适合它生长。哦,这紫薇开得真漂亮呀!”苏素一边向瓷儿讲解一边由衷地赞叹着。
这紫薇树的树干也很特别呢!它扭曲得那么别致!那么多的花儿堆满了枝条,数都数不过来。它们一小朵一小朵密密匝匝地挤成一个花球,许多的花球又相拥在一起,一树树又相连,那白的,紫的,红的,还有淡耦荷色的……五颜六色地绽放着,真是太壮观了!
看那紫薇树的树皮很光滑的样子,有的地方还露出一块一块的白色,瓷儿兴奋地要去抚摸。谁知,她刚碰到树杆,整棵树却受了惊吓似地颤抖起来,而且这树带着那树,一路抖将开去。那树上的花儿也颤颤巍巍地更是动人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呀?”瓷儿慌不迭地缩回了手。
“它也叫痒痒树,它怕痒啊!哈哈”。
“真的吗?大姨。这树也会怕痒呀?”
大姨虽然笑着,但绝不像骗人的样子。瓷儿觉得这树真的是好特别,也好喜欢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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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仨一路欣赏着美景,不觉已经走了两三里路了,可是,这会瓷儿并没有碰触树杆呀,这树儿为什么突然抖得这么厉害?前面一定有人!大姨招呼着瓷儿和怜儿到江边捧了些水淋在衣服上,让人看着衣服也被汗湿透了似的。
‘’我有刀一把,取名叫长情。
杀敌如削泥,静时有相思。‘’
啊!这是谁呀?怎么拿着刀在紫薇树上乱砍呢?哦,他也不是乱砍。他是把其它颜色的花都砍了,独独留下了红色的。他的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四句诗一样的话,似唱似吟的,但瓷儿觉得更像鬼哭狼嚎。
“大姨,二姨,这人在做什么呀?”
“他大概是觉得其它颜色都不好看吧。有些人就喜欢把美丽的东西毁给你看,他还自觉是在改造美景呢。幸而是个疯子。这人如果当了官,不知得毀掉多少更美的东西!哎!不过,现在那些当官的,又有几个不是疯子呢?”苏素叹息着。
“哎,真是可惜了这紫薇花,怎么就没一个人管管这疯子呢?我让他歇一会吧!”怜儿说着,一粒浸了药的芝麻就弹进了那个人的嘴里。那人随即软绵绵地躺倒在紫薇树下了。
五毒教任长老心地善良,后来的榆叶君主将齐氏武功传于苏素姐妹时,又让她们发了不杀生的誓言。所以俩姨的药看着很是厉害,其实却不会取人牲命。就是那茅山赤炼蛇,也不过是白白担心了,二姨喂他的“毒药”根本就是无害的。倒是那解药,果真是可以延年益寿的,真是便宜了那赤练蛇。
“二姨,他睡醒了是不是还要去砍这花呀?”瓷儿担心着。
“那有什么办法呢?我总不能因为这点事把他杀了呀!我不和你说了吗?这天下事太多,我们管不过来的。他醒了我们也走了,眼不见为净吧!前面好像有房子,我们去看看,或许还能打听出来这疯子到底是个什么人呢!”怜儿无奈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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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前走了半里路,确实有一间小屋在路旁,小屋旁边,是个比屋子还大的坟墓,前面写着“贞女碑”三个大字。坟上有一个漂亮的女子石像,石像下方又写着“梦江女”三个小一点的字。
小屋里,不但有人在,还不止一个人。一个老头,大概是守坟人,还有一男一女,看上去像是一对过路的小夫妻。
“这天太热了,走乏了吧?老人家。也过来歇一下吧!”瓷儿她们还没开口说话,那年轻妇人倒像主人一样招呼起来。
这次出来,瓷儿三人的扮相是:一对老夫妇带着他们的小儿子。
“哎,前面有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拿着一把刀在砍那个紫薇花,砍着砍着突然倒地上人事不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中暑了。我们看这里有人就进来说一声,不知道你们可认得那人?”看二姨说得一本正经的,瓷儿心里偷偷发笑。
三人听了这话,倒是立即起身都跟着怜儿出去了。老头一边走一边说:这范校尉今年可是疯得不轻呀。这大热的天,从昨儿就开始砍了,不中暑才怪呢!
那女人大概也知道这范校尉,接口道:“范校尉为了这梦江女,疯了都二十多年了,还真是长情呢!不晓得他今年为什么要砍这个花呀?”
“为啥砍?他说梦江女生前只穿红衣服,一定是不喜欢别的颜色,所以要把这其它颜色的紫薇都砍了,你说他是不是越来越疯了?”
“啊呀,这范校尉果真是个痴情的好男人啊!怪不得朝廷会把这长情刀赏赐给他!”
“这范校尉如果不疯,可已经是范太守了。正是他疯了,才会有现在的孟太守呢!”
“哎,那范校尉也真是命不好,要不我们把他抬你小屋里躺着去吧!”
“那可不行哦,他是朝廷养着的。别看平时没人来管他,万一死了说不准我就摊上事了。我看他好像是睡着了。再往里挪挪,这树底下荫凉,他躺会可能就醒了”。
老头和那妇人一问一答的,听得瓷儿十分好奇,忍不住问道:“老伯,这梦江女不就是你守着的坟主人吗?她与这疯子是什么关系呀?”
老头见瓷儿好奇,不禁也来了兴致,就跟瓷儿几个头头是道讲起故事来。
原来这梦江女,本名是孟姜女。是梦江边上孟家唯一的女儿,长得很是漂亮。只是这孟家当时有两个长年病着的老人,很穷,连这唯一的女儿都不怎么养得起。那孟家隔壁是姜家,只有一个儿子,比孟家女儿大两岁。姜家有意和孟家结个亲家,就一直接济这孟家。这女儿啊,就好像孟姜两家合养似的。后来孟家感恩,就给女儿取名叫孟姜女。
谁知道这孟姜女和姜家儿子还真没缘分。这边刚要提亲,那边来了个流浪的范西良,这孟姜女还对他一见钟情。孟家没儿子,就把范西良招为女婿了。这下姜家不干了,十几年的心思,竟然成了尿到河里的一泡尿。因此就和孟家大吵了一架,从此结上了怨。这孟姜女也不叫孟姜女了,因为她喜欢紫薇花,就改名叫孟紫薇了。
可左邻右舍的叫了她十八年孟姜女,谁习惯叫什么孟紫薇啊,所以后来这名也没传下来。
却说那孟姜女和范西良才度了三个月的蜜月,那时大昭四十六年嘛,大昭皇帝宝刀不老,还在征讨北方的戎狄,这范西良就给强行征进了兵营。隔了两个月,有传言说范西良已经战死沙场了。这孟姜女伤心啊,哭得什么似的。那边姜家却不知趣,还来提亲。这孟姜女一急,竟然跳了这梦江。可怜孟家那老两口,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没几个月,也相继去世了。
谁曾想这范西良却没有死掉,还在战场立了功,当上了校尉。后来战斗结束,论功行赏,范校尉荣回故里,听说是要封为太守的。可回来一听孟江女跳江了,这一着急一伤心,竟得了失心疯。那太守自是当不成了,正好便宜了他的同僚。
那孟太守吧,本是和孟家同族,可孟家穷的时候倒没见他去接济,那孟江女死了,他倒感念起范校尉的让位之恩来,就给孟姜女立了个碑。因为他知道孟姜两家是结了怨的,就把这石像上的名字写成了梦江女。
那范校尉有时清楚有时迷糊,因为朝廷每月给他发了生活费,生活倒也有着落。就可怜那姜家,那孟太守把孟姜女之死怪罪到他们头上,一家三口都给砍了脑袋。其实说实话,他家再次提亲确实不合时宜,但那也是姜家儿子一片痴心啊,不然谁会娶个寡妇?而且他们只是提亲,也并未逼婚的。哎,这一家三口死得有点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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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守坟人告别后,等人都走远了,瓷儿姨仨又往回走到那范西良身边。怜儿往范喜良鼻孔里喷了些药粉,在他迷迷糊糊,似醒非醒时,凑到他耳边说道:孟姜女喜欢紫薇花,什么颜色的都喜欢。孟姜女要你不要砍花了,她说她要看见你好好地活。
“二姨,你说这范西良能听你的话醒来了不去砍花好好过日子不?”
“这我可哪里知道,但愿吧!”
“唉,这贞女的故事听了咋不是滋味呢?这孟姜女和范西良是什么长情人?我看倒是一对害人精!一个乱死,一个乱活。把那孟姜女的父母伤心死了不说,那姜家人也死得好惨啊!”
“这姜家,如果施恩不图报,也许也不会有这个劫吧?”
“现在这天下,是乱了套了!看看那一双双或空洞麻木或偏执自以为是的眼睛,真是活也活得盲目,死也死得糊涂。”
瓷儿姨仨,边说着话儿,边继续向前赶路。瓷儿心想:怪不得以前太爷爷看着窗外就要叹气啊。这世界上让瓷儿感觉有趣和美好的地方,也只有太爷爷的小屋和俩姨的首乌谷了,可它们未免小了些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