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先生写过一篇小文,叫《自得其乐》,收录在他的散文集《山河故人》里。文中写到他的几个业余爱好:写写字、画画画、做做菜。他喜欢蔡京和米芾的字,喜欢看汉碑;喜欢徐青藤和陈白阳的画,喜欢写意;喜欢逛菜市,喜欢做菜。
人,总是要有点儿爱好的。即使难登大雅,又有何妨?!我近来迷上了画画。说起画画,我还真是没想到能有这个爱好。
小时候,我是出了名的画画白痴。小学的美术老师见我孺子不可教,只得为我代劳,才算勉强过关。到了中学,户外写生,简直要了我的命。那我为什么会迷上画画呢?其实还是和写作有关。
写作,说着很正经,其实就是玩儿。是我百无聊赖时候的自娱自乐,或是偶尔不想错过脑中的灵光一现。最初提笔,其实只是为了好好休息。其他的娱乐,比如看电影,看书,听音乐,已经不能真正让我好好休息了,唯有写作。每次完成一篇小文,都能心情愉悦,甜美兴奋,真正体会到“虽南面王不与易也”,是最好的放松。因为要写文章,为了不使文思枯竭,就必须不断地看书,听故事。我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喜欢上国画的,因为我喜欢的作家,一多半也是画家。看了他们的文章,再欣赏他们的画,妙趣横生。于是,就产生了,我何不也试试的念头。
最初学的是写意画,随意性很强,特别适合我不爱拘泥的性格。但随着学习地深入,我慢慢发现,“写意”其实是很难的,所谓的随意,其实并不随意。于是乎,只能老老实实,买来《国画技法》,一章一章地慢慢学习,一幅一幅地慢慢临摹。最近终于有些许进步,不再落笔手颤。
画中国画,其实是很有乐趣的。用墨浓淡,落笔干湿,色调明暗……都很有讲究,都是大学问。越学,越觉得自己不会的太多了……我最爱画的是花卉,以花入画,写意自然。花卉写意的大师有很多,其中,徐渭的画风不拘小节、栩栩如生,八大山人的笔锋极尽简练、逸气横生,不论哪一种,都令人痴迷。
对于我这个初学者来说,画画是很费纸的。因为初学,所以我都是用小条幅,把宣纸裁成方形,正儿八经地铺了毛毡,便开始胡闹。经常为了一笔浓淡不宜,下笔姿势不对,颜色调制不好等等,就能糟蹋好多宣纸。但,若是终成一幅还算上眼的,就能足够乐上好一阵子。自得其乐,岂不是要的就是如此么?
中国画还有一大好处,就是可以题诗。学了画画,再学学写字、作诗……人生乐趣,不过如此。不负时光,不负己。
不过,对画画太过痴迷,也有弊端。因为沉浸在画中,无法自拔,天黑而不觉,常常忘了许多日常该做的事情,真真是废寝忘食。丫头经常凑在案前,看我画画,慢慢也开始懂得鉴赏,经常评价我的习作,“嗯,这些叶子有浓有淡,很有层次感。”“这幅画留白太多里,不够饱满。”看她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着实可爱。
“人生行乐耳,须富贵何时”,2019,愿我依旧能与水墨诗书为伴,依旧能自得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