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写作互助小组,第一篇作业是应景的“清明”主题。本来想写假期第一天带宝宝去海滩玩,他吹泡泡,我看见表面彩虹颜色的透明泡泡竟然在浅黄沙滩上也投下彩虹色的影子,缓缓移动直到泡泡破裂它也消失。看惯了黑色的影子,厚重的影子,这淡淡的轻薄的彩虹色影子还是第一次见,我有点着迷有点兴奋。
但是大家都写了清明祭祀的主题,况且清明躲不过祭祀的话题。我关于这个主题有一些愤怒的情绪在里面,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写出来。另外,看了《朱天衣的作文课》,每看完一篇都有想写的冲动,但是几本书看下来我感觉并没有get到精髓,唯一感悟就是写作要“言之有物”,所以这篇文章可能还是我以前的写法和水平。
犹豫一阵儿,决定还是如实写出我的情绪和想法。有一些不愿意回忆的往事浮现出来扰乱我的平静。
我出生的家庭,无论是父系家族还是母系家族都“重男轻女”,母系家族更是如此。所以每年的清明祭祀我都没去过,因为女——孩——不——必——去。
每年无论是除夕下午的烧纸钱还是清明的上坟我都没去过,都是爸爸和弟弟去的,我留在家里帮母亲做饭。其实做饭早就接近尾声,因为父亲都是从刚出锅的菜肴中挑几样好吃好咬的装在碗里拿走的,所以留在家里也无事可做,但也不带我去。
我长大一些明了不让我去的原因,心里也有一些难过就安慰自己外面那么冷,那么大风,不去正好,可以看电视,但心里还是有一点悲伤和失落的。这种感觉我从未与母亲谈过,也许潜意识里我早知道母亲也是这样的地位,虽说同病相怜,但我若和她说,她必冠冕堂皇地找出一些理由得出结论是我不懂事,爱计较,真实的原因是我戳到她都不自知的痛处。
大约是我11岁那年除夕,爸爸和弟弟去祭祀,我在家呆着饿了,就吃了一筷子炖排骨,刚撂下筷子欢喜地嚼着,爸爸回来了,责骂我不能先动筷应该让祖先先吃,我迷茫地说你不是拿走了吗?他说那家里的也不能动,要让祖先先吃。我就哭了,因着愤怒和委屈也发了脾气,又惹来母亲的责骂,说我大过年的哭哭啼啼不吉利。
还有一年,也是我11,12岁的时候,临去祭祀,爸爸让我把挑拣出来的好吃食放在塑料袋里带走,我因着可以参与这件事有点受宠若惊,慌慌地去拿塑料袋,但不知道是该把装着吃食的碗直接放进塑料袋还是该把吃食倒进塑料袋,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者都没来得及想就把饭菜倒进了塑料袋,又惹来父亲的责骂,说塑料袋脏,直接把碗放进去就对了,我也因为自己脑子锈住一般而自责,现在想来不过是太紧张了。
弟弟因着父母重视祭祀,他也极其重视,有一次喝醉了酒给我打电话抱怨叔叔姑姑表弟堂妹都信了基督教,没人再给祖先烧纸钱了,说完又骄傲又欣慰地补充道:“姐,幸好我生了个儿子,要不然往后都没人给祖先烧纸钱了。”我听了没说话,心里有一些悲凉有一丝鄙视,但没有愤怒,知道心里离弟弟又远了一些。
和我血缘亲近的人死了2个,爷爷和姥姥,但我都不怎么想念,我唯一在乎的人是奶奶,在我孤单冰冷的童年,奶奶和未出嫁的2个姑姑还有小叔叔给了我许多温情的记忆。奶奶还活着,马上80岁了。奶奶晚年随同小叔叔信了基督教,嘱托她的丧葬要按照基督教的仪式,由小叔叔主持葬礼,不许爸爸插手,不许烧纸钱,每年清明送花即可。我听了觉得甚好,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如今远嫁,和家乡的联系越来越少,清明也没有让我伤感的人,早上走在十字路口,看见昨夜烧纸钱的青黑痕迹和落在砖缝里没被扫走的纸灰,心里有一丝波动来不及感知就没了,这仿佛是个与我无关的节。也许等奶奶走了,清明时节快递一束鲜花给小叔叔拜托他放在奶奶坟头寄托我的哀思时,于我,这个节日才会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