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从南京到广州,坐高铁需要8个多小时,我从早上坐到了下午,疲倦裹着我的身体,饥饿窜入我的脑子。早上走得太急,没来得及买点路上吃的东西,在车上昏昏欲睡,并未觉得太难过,下了车,流通的空气似乎是吹醒了体内的饥饿因子,我一下子感觉到它们的啃噬。我快步钻入地铁,只想赶快回到学校。
只是走了几天,地铁7号线竟变了模样,车厢内被贴上了广告纸。在广州,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一直有一种外来人的局促感,所以这一点点的变化也让我瞬间有一点儿失神。坐定后,我才注意到壁纸的内容,是一个慈祥的老奶奶站在灶台边翻炒着锅里的菜,老奶奶的背后有两排字写着,家,是外婆灶台边升起的柴火味道。字入目,一股暖流蓦然间从心底涌起,在心里流动。
我突然想喝一碗家里的汤面条。于我,家,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条。
02
我出生在河南的一个普通农村家庭,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种地曾一度是家里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在我的家乡,种地一般分为两季,夏季和秋季,这是按农作物收成的时间来说的。小麦和玉米是主要的农作物,大豆、花生和棉花等是小范围种植的品种。谁家娶媳妇、嫁闺女了就多种一些棉花,缺油的人家就多种点花生,角角落落的小块儿地方也都是塞进了这些小物种。
因为小麦是主要的农作物,面食就成了各家各户主要的吃食。早上晚上吃馒头,中午就是面条了。可以说我是用面条喂养起来的纯正北方姑娘,有着北方人健硕的体格,和热情的性格。许是吃的时间久了,许是生为北方人,我尤爱吃面,特别是带有家乡味道和成长印记的汤面条。
03
在家里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厨房时,院子了砌着一个土灶,我们那里称为地锅,在离压水井不远的地方。天不冷的时候,多是用它来烧饭,下面条。用地锅煮出来的面条会格外的好吃,就像是用砂锅煲出来的粥一样。灶下汲汲窜动的火,让面和汤在翻滚中,更加融合,面条裹了汤汁,变得更加的顺滑,汤混合了面粉,变得更加粘稠和浓郁。这也是我爱汤面条的原因。
那个时候,家里有一台小小的面条机,奶奶很是爱惜,定期上油,用完总是盖得严严实实。碾面条的面是在一个老式的陶瓷盆里和的,集市上买来的陶瓷盆,总是有点疙瘩,但不碍事,多和和面就顺滑了。和面不需要和成面团,和成散棱棱的面块就可以了,但是要注意硬软,和得太硬了,不容易碾成片,太软了,又容易粘到一块儿,所以和面才是个技术活。家里忙的时候,奶奶总是和好面才下地,留我在家里碾成面条。
奶奶碾面条的时候,我多是站在旁边看,往往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动手了,要么是站在放面盆的一头,拿起面块往奶奶正在碾着的面块上加,要么是站在另一头,在奶奶换上刀头后,把碾出来细细的面条拽成一段一段的,然后放在案板上用手指挑散,并撒上点面粉,以防面条粘着。偶尔,不想吃面条了,碾成面块后,还可以用刀切成小而薄的面片下锅。
奶奶从不烦,任由我乱帮忙。她总是会问我,想喝汤面条啊,还是想吃捞面条。想吃细面条,还是想吃粗一点的面条。我爱吃细的汤面条,爷爷爱吃中等粗细的捞面条,有时候不等我回答,奶奶就笑着说,俺家小会肯定是想喝细面条,那就碾成细面条。爷爷呢,看到我在,会背着手,叹着气说,我今天晌午是吃不到捞面条喽。
04
做汤面条,需要先炒菜,菜多是家里种的季节蔬菜,有豆角、茄子、西红柿、辣椒、青菜、萝卜等等。小时候,几乎每家每户都种着一块儿菜地,回家前顺带摘了菜,有什么吃什么。冬天,主要就是白菜了。那个时候,没有冰箱,家里储存白菜的方法就是挖个坑,把白菜埋进去,借由土地的温度来防止菜被冻坏,吃一颗刨一颗,也是方便。
菜炒有七八成熟,就可以添水了,水开了,就下面条,滚三滚,就差不多好了,放了盐、酱油、醋等调料就可以出锅了。
夏天,人们蹲在门口,端一大碗这样的汤面条,拉着家常,热气腾腾的面条连着汤不知不觉就下肚了,从没有人抱怨热得吃不下饭了。见有人没有端碗,就吆喝着,来,喝俺家一碗面条吧。
冬天,在没有暖气御寒的北方,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条下肚,体内的寒气都被逼出来了,从头到脚都暖和了。家里至今也没有通上暖气,但是我们家的几个孩子从没冻过手脚和耳朵,而且每个人都有着一个强壮的胃。
05
我还特别爱吃妈妈做的手擀面,为此,妈妈还特地买了一个长长的擀面杖,一下一下来回推压擀出来的面特别的劲道,在擀面的过程中,也会一遍遍撒面粉,所以面条汤会更加的黏糊。后来,妈妈在和面时,还会打了鸡蛋进去,这让面更加的顺和弹,我也愈加爱汤面条了。我特别喜欢在冬天吃这样的面条,一家人端着碗坐在院子里,晒着冬日的暖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津津有味吃着碗里的面条,这样的温暖是生命的馈赠。
我来广州已经两年半了,真真是应了妈妈的那句玩笑话,妈妈说,看你到了南方,天天米饭,你怎么适应。是的,我至今都没有适应广州,尤其是广州的饭,我想最最主要的原因是,广州的饭缺少了家的味道。
PS:昨天莫名的发烧了,今天还是有点儿晕乎乎的,想吃面,但是最终还是吃了米饭,因为在这边吃面,总是会觉得失望,总是会更想念家乡的面。现在我越写越想喝一碗家里的汤面条,想到眼泪就要出来了。我的感冒赶紧好吧,不然真的是每逢生病,倍思亲。
也是希望所有在外的小伙伴,好好照顾自己。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 第4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