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即景

社区食堂吃饭,对面坐着一对老年人,相互照应相互恩爱的样子,让我觉得人间有我没有遇见过的美好。左手坐着一年轻人。年轻人话多,吃完了还不想走,哇啦哇啦地问对面老年人多少岁了,老年人回答“八十五”。年轻人看着他们精神还很好,感叹:“高寿,高寿!”他说现在的人别想活那么大岁数了,各种因素。他说要高寿,需要饮食习惯,生活习惯,医疗条件,都好。老年人“哦哦哦”地答应。我补一句:“还需要家里少操心。”他们都“哦哦哦”地答应。但是老年人又说:“一个家庭想不操心也是不可能!”年轻人说:“尽量顺其自然。”年轻人说他坐办公室,长期埋头看手机,颈椎坏了,颈杆痛得很,左手臂也麻木了。

第二天,我又遇见了那一对老年人。他们稍后一点坐在我旁边。当他们开始吃饭时,我看到一点“意外”:老头夹一筷子瘦肉丝往老伴碗里放,老伴却又要谦虚一下,本能地一让,肉丝掉到了桌子上,老头迅速地站起来,用手掇起来,一扬手,想给他老伴掼在脸上。这个动作把我吓了一大跳,我大叫起来:“哎呀,你们都是老年人了,何必嘛,话好好说嘛!”老头停下来,对我笑道:“我跟她开玩笑的!”我再看他老伴,一副不惊不诧的样子,埋头吃饭,果然是我大惊小怪太幼稚了。周围的人也禁不住笑出了声。

事后我“反思”,这一方面体现了我智商捉急,幽默感不够,另一方面是因为我的经历造成的。我以前常年在家经受这样的惊吓。父母经常吵架打架,他们可是动的真格的。家里没有幸福可言。我的父母经常是前一秒还正常地说着话,下一秒翻脸,相互咒骂,大动干戈,我是吓得一声不吭,战战兢兢。我心里悄悄地祈祷着:和了吧,和了吧……有时候又想:就算为我,也不要吵了吧!可事情从来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只能看着他们冤怨不解地闹,扔家具,或者扔家具当武器,然后又寻死觅活……我从小就对人生不抱希望……并且,稍大,他们又合伙针对我。

过程都不去扯了,所以我在社会上有点胆小怕事,因为觉得与别人比起来,自己是没有依靠的人。曾经看到一句话:“年少失怙恃。”(《最后一个椭圆》作者戴晴简介)觉得正符合我的情况。听很多原生家庭不好的人都说,长大了,遇到别人稍微对你好一点,自己就会掏心掏肺去对别人。可是这是个坏毛病,象我这么笨的人容易受骗上当。好在我是男的,不应该这么矫情,也在不断地改变自己。否则会变得非常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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