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斯皮尔伯格的新作《头号玩家》里,除了隐藏的119个彩蛋,还更新了世界上最大的孤独博物馆记录。
詹姆斯·哈利迪去世前在游戏中留下了三把钥匙,为了寻找这三把钥匙,绿洲博物馆成为了所有玩家的一个揭秘线索地,所有玩家花费五年时间来破译钥匙的秘密,直到谜语被逐步破解,我们才看见来自一位老玩家长久珍藏的、隐晦的孤独。
生活中,我们遇见很多形形色色的人,有的人发了朋友圈再删只是为了清除负面评论;有的人为了不孤独努力合群,即便他不想参加集体聚会;有的人因为强烈的自尊心而拒绝讨论孤独。
因为孤独,是一件柔软的事情。
以前别人稍一注意我,我就敞开心扉,我觉得这是坦率,我没有意识到,其实这是孤独。
上班时,你再抬头看看,在地铁上,所有人低头玩手机的样子,其实像极了一场盛大的孤独狂欢现场。
但是,有没有人向你倾诉过自己的孤独?
在这个坚硬的时代,我们还敢不敢承认,自己的孤独呢?
我们采访了许多有意思的人,看他们是怎么隐藏孤独的。
羊脂球 女
“我的玻璃心不允许我倾诉孤独”
我会删掉有负面评论的朋友圈,因为评论里有个朋友说了一句不太好的话,我有点怕被共同的好友看见,但是也不能只删掉一个评论,那样会显得我气量很小,索性就删掉朋友圈了。
有一些朋友圈会先设置成仅对个人可见,但最后还是会删掉。因为我很玻璃心,如果没有人回应我的朋友圈,过了很久也没人点赞评论,我就会觉得很尴尬。
我知道没有别人知道到底我的朋友圈到底有多少赞和评论,所以尴尬感都是自己给自己的,我克服不了。
以前会看见很喜欢的内容,我会主动跟人互动,但是偶尔会有评论得不到回应的情况,那也会让我觉得尴尬,甚至又偷偷删掉自己的评论......突然意识到其实到像我这种心理,害怕的可能不是没有点赞或者评论,而是进行这些操作的人,我害怕的是得不到某种“人的认可”,尤其是在我主动寻求“认可”的时候。
果果 男
“我的社交习惯不允许我倾诉孤独”
我一直是强行在合群,因为有些群体我很讨厌,但我不得不融入进去,比如那些天天闲聊,不思进取,只会抱怨别人的群体。选择融入进去,可能因为我是个圣母婊,我不想让人觉得我在讨厌他。
方远 男
“我的天性不允许我倾诉孤独”
我属于比较顺,也比较大条的那种,很少有太细腻的情感感触,和表达,打小儿没这方面的经验。倾诉孤独这件事期又不是天性,比如饿了想吃的,困了想睡,这些都不需要后天学习启发,但是太细腻的情感吧,比如说对孤独的分析和拆解,这得打小儿就有专门的学习才能做得到,我没有过。
方形饼干 女
“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倾诉孤独”
我这种永远年轻热情独立输不起、一言不合就要打嘴仗的性格,一般不会主动表达孤独。但我也不觉得承认孤独是可耻的事情,人在孤独状态下反复咀嚼一些东西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不过,打着孤独的名义去做一些违背道德法律的事情,这才是可耻的事情,当然,孤独也不是软弱的借口。
脆皮鸭 男
“我的性取向不允许我倾诉孤独”
高中的时候开始发现最性取向跟别人不太一样,但也不敢确定,非常害怕,一个人蒙在被子里哭了很多次。我家在小县城里,这里根本不可能接受我喜欢男生的事实,尤其是我的父母不可能接受,想都不用想,这种孤独的恐慌感大概会伴随我一辈子。
王老五 男
“我的职场角色不允许我倾诉孤独”
我从创业到现在很多艰辛,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现在互联网时代来了,机遇多了,但我们也年纪大了,准备享福的时候突然发现不能全身而退,身边的人也不理解你为什么不甘心,这时候会觉得孤独。
而且管理者需要同时获得被管理者亲厚感和敬畏感,我知道肯定有下属对我不满,但是我要假装不知道,对于那些非常优秀我很偏爱的员工,我也不能过多嘉奖,职场就是这样,我不能把公司当家,也不能把员工当家人,即使我再信任她们,可能说出来不太好听,但这就叫职业道德,所以身为管理者,不可能不孤独的。
东东 男
“我的合群不允许我倾诉孤独”
我平时跟朋友在一起,都会表现的很合群,就是大家想怎么样,我都可以呀,比如说去哪儿吃什么,我就是“好啊” 、“都行” ,特别佛系。有的时候我其实并不想去,但是为了“合群” ,我会觉得我应该去。其实有时候即便是跟朋友们在一起,我还是会感到孤独,就好像当时那个现场没有别人,没有灯光,就是我一个人,非常抽离的感觉,但即便是这样的感觉,也比一个人孤独的躲在角落里要好,我体验过那种冷到发抖的孤独。也许我本身就是一个孤独的人,我没那么合群,有的时候社交对于我来说也很有压力,但是我宁愿戴上“合群”的面具,就是为了逃避孤独。
《头号玩家》是斯皮尔伯格送给ACG爱好者/玩家们的一封情书。
就像片中的诠释,彩蛋本身并不是要让你通关,而是要慢慢的探索,不停的体验,你就会发现,它就在某个房间的角落里静静的等着你。彩蛋其实就是游戏制作者小心翼翼隐藏在游戏里的孤独,是一种“我不需要被理解”的清高和“我渴望被认同”的诉求,两者互相交织的矛盾的孤独。
男主角韦德·沃兹在电影里说:“我来这里是为了逃避现实,但我发现了远比自己更重要的东西,我交到了许多朋友,我找到了真爱。”创造“绿洲”的詹姆斯·哈利迪很孤独,他的玩家们也是,但当他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群体的孤独反而被消解了。
荣格曾提出“人格面具”的理论,指的是人在不同的场合会使用不同的面具,扮演不同的形象,来满足当时的需求。当使用面具出现问题、无法分离面具和真实的自我时,问题就出现了,我们会焦虑、恐惧:“我到底是谁?真实的我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这个理论解释了我们为什么会“故作坚强”,其实无非是想要获得社会和他人的认可,成为那个别人认为的“好人”。
可是当我们回过头来,细细品味影片的结尾,当男主角捧起彩蛋时,就连反派boss都放下了手中的枪,全世界都欢呼雀跃,为之感动。也许我们百般思量隐藏起来的那份孤独,当我们将它捧在手心展示出来,告诉别人“其实我很孤独”,也许换来的也会是一份感动。
《低俗小说》里,乌玛瑟曼问:“我们为什么要不停的说“废话”来维持气氛?”其实不是说废话才能打破孤独感,而是我们太过于相信语言惯性,使沟通成了一件不可沟通的孤独的事情。也许消解孤独不是最终目的,而是我们尝试消解孤独的过程,让“倾诉孤独”成为消解孤独的最佳途径。
也许你的孤独虽败犹荣,但我更相信,我们是人类社会关系的总和,我们能从沟通的过程中,找到真正属于我们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坐标,找到更真实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