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并不如影视剧里描绘的那样鲜活美丽。许广平回忆萧红初次来上海登门拜访时的情景,这样描述她:“不相称的过早的白发衬着年轻的脸庞。”会不会是萧红她早已知道自己会“红颜早消”,才取“萧红”这个笔名呢?
与同时代的女性相比,她就是一个异类。作为一个旧时代的女子,她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违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逃婚。可想而知,这样的女子绝非等闲之辈,一颗勇敢的心,也注定她不平凡。
1929年1月,18岁的萧红与生命中第一个男人汪恩甲订婚,六叔张廷献为他们保媒。汪家家境殷实,祖辈是富商、地主,汪恩甲是一个小学教员,还在政法大学夜校就读,也是一表人才。所以这门亲事,萧红虽有抵触,但并没有反对。
据萧红同窗刘俊民回忆,萧红给未婚夫汪恩甲织过毛衣。汪家老人过世,萧红还去汪家披麻戴孝。但汪恩甲到底是富家子弟,身上纨绔之气很浓,甚至还有抽大烟的恶习。和身边的进步青年比起来,萧红开始讨厌汪恩甲。汪恩甲不懂萧红,他要的只是娶妻生子,也给不了萧红童话般的爱情。
萧红开始和表兄陆哲舜交往。陆哲舜前往北平的国民大学深造,萧红计划追随他去。可惜,她和已婚男人私交的事被六叔知道了。萧红的父亲也想着,只要女儿和汪恩甲结婚了,心也便定了。于是,两家开始急忙筹备婚礼。
萧红无计可施,只得乖乖上学,但她其实早已谋划好如何出逃。婚期如约而至,她心急如焚。好在平日里心疼她的小姨伸出了援手,在小姨的帮助下,她坐上运白菜的马车,逃出了张家。到了北平后,陆哲舜为她担保,她进入北平女子师范学校附属女子中学念高一。
一段时间后,陆哲舜向妻子提出离婚,但并未如愿,反而被断了经济供给。陆哲舜很快便向家中妥协,回到了哈尔滨。1931年寒假,萧红也回到了哈尔滨,并未回呼兰小镇。
1931年2月底学校开学,萧红回到北平上课。这一次,汪恩甲追到了北平。虽然萧红逃婚了,但两人并未解除婚约。萧红上学,汪恩甲就在身边照顾她。不知什么原因,她居然同意了和汪恩甲一起回呼兰生活。3月中旬,汪恩甲带着萧红回到了呼兰。
这次回来,萧红面对了前所未有的羞辱,她逃婚的“丑闻”传遍了呼兰。张廷举为了躲避闲言碎语,甚至把家迁到了阿城的福昌号屯,萧红被软禁在家半年之久。
“九一八事变”爆发,萧红趁乱逃离张家,自此,萧红再也没有回国呼兰小镇。纷纷战火中,萧红与汪恩甲重逢。这很像张爱玲小说《倾城之恋》里,日军开始轰炸浅水湾,范柳原折回保护白流苏的情景。
汪恩甲是爱萧红的,他也给了萧红短暂的安稳,然而他们的破镜重圆并不圆。
他带着萧红住进了东兴顺旅店,萧红也和汪恩甲一样,染上了烟瘾。不久她怀孕了。因为两人都没有工作,汪恩甲从家里带出来的钱很快也就花完了。无奈之下,汪恩甲只能回老家取钱。
萧红此时已有7个月身孕,她迟迟没有等到丈夫归来,便拖着沉重的身子去汪家找他。谁知,一进门,就被汪家人轰了出来。汪恩甲大哥汪大澄出面,说要代弟弟解除婚约。
一气之下,萧红以 “代弟休妻”为由,将汪大澄告上了法庭。身为母亲,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有个完整的家。然而,汪恩甲也和陆哲舜一样,在被家里断了经济来源后,就怂了,同样选择了放弃。他法庭上,他承认解除婚约是自己的意思。萧红败诉,成了弃妇,还被张家开除祖籍。
汪恩甲不放心萧红,追到了旅店,他三番五次向萧红解释,这并非他的本意,是被形势所迫。两人依旧住在旅馆,到1932年5月,他们已经欠下400多元。汪恩甲以再次回老家要钱为由,离开了萧红,再也没有回到她身边。
汪恩甲离开后,萧红的日子异常艰难,差点儿被旅店老伴卖去妓院抵押房费。还好,后来萧军出现了,拯救了她。但终归也没有圆满的结局。
对萧红而言,自由与爱情是她一辈子的追求,可在她短短31年的生命里,却被数个男人牵绊于心,以至于在弥留之际,还幻想着萧军会来救她。我想,萧红若是在世间活得更长,她会明白女人依附男人,会活得很辛苦,因为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