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
我在这条柏油马路上已经躺了七天。
被疾驰的车辆削去右翅,暗红的血液蜿蜒在地表的沟壑,流失的血液让皮囊渐朽,我像个醉汉侧倒在路上,嘴巴尖尖向上竖起,仿佛是对天空做出的手势。
本周的第25次,这辆车又在熟悉的时段与我擦肩而过,巨大的压强差使我不由自主地向底盘贴近,让我不由产生了“老子振翅一挥还能直冲云霄”的错觉。
我好像死了,但好像又没完全离开。我甚至能感受这条繁忙的道路上车主们的怨气,早高峰最为沉重,晚高峰则轻快不少。我能感受到车主瞥见我时讶异的目光,也能察觉到电动车后座孩子探究的眼神。
该死的蚂蚁已经开始啃食我的腐肉,在这冰冷的地面上看完了十来个日出日落,还是没有等来我生命中的环卫阿姨,即使路边的绿化带距我只有一米不到。
我有些困倦,厌恶脖子的僵硬让我每天只能看到同样的光景。我特想嘶吼,吓走那些围着我嗡嗡飞舞的苍蝇。
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了我的小憩,再一睁眼,我已经被垃圾灰尘裹挟躺在了垃圾车里。眼前的天空是明媚的,终于不会再时而冒出车底盘。
可我还是心生愧疚,听说这个片区的环卫工人因为没有及时打扫动物尸体而被罚款200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