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不不不不不不热
“在火车上,总能见到第101种人生。”
2017年10月1日 星期日 天气晴
趁国庆放假,坐着火车,一路北上,虽是深秋,两旁的树还尚有余绿,不像深冬时万里一片死寂。
列车在荒芜的山野中辟出了一条通途,通往故乡,通往驿路,通往熟悉,通往未知。匆匆忙忙的擦肩而过中,我们都是过客,没有谁会为谁停留。
半梦半醒间,忽然听到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疑惑地回头,竟看到了开着视频,用手语交流的一对聋哑人。
小伙子比比划划,专注地盯着屏幕,姑娘笑意盈盈,手舞足蹈,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着,眼底是相思,脸上是暖阳,此时无声胜有声。
上帝残忍的关上了一扇门,剥夺了他们说话的权利,但他们仍要积极生活,努力向上,为自己打开一扇窗。
他们爱着,便不孤单,在偌大的世界里,他们无声地来来往往。这是专属他们的小确幸,别人分享不到,他们也分享不得。
后来我才发现这三个人其实都是聋哑人,一个小伙子,两个中年大叔。他们一路上很安静,偶尔用手语交流几句,与周围嘈杂的人群格格不入。
但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很平静,没有悲伤,也偶尔会无声地大笑,会望着窗外发呆,会默默的低头感慨。
这和我想象中的“残疾人”不一样,他们和我们一样,会哭,会笑,会爱,会恨。或许他们的内心和我们一样,甚至比我们还要丰盈,他们的一言一行都是无声的艺术。
抑或说,是我们――自诩为正常人的我们,强行赋予了他们“残疾”这个词,或许,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残疾人”,只有一颗颗枯萎的“残疾心”。只要心是明媚的,便没有什么不可战胜。
就是这样,火车上总能见到第101种生活,或者说,是生存方式。
一路上站着的背包客,随车身摇摇晃晃;外出回家的打工仔,脸上沧桑中难掩喜悦;只身去异地旅游的小姑娘,孤傲又决绝。
婴儿的啼哭声,妇人磕瓜子的声音,姑娘看剧的声音,列车小贩的叫卖声,谈话声,列车撞击轨道的咕咚声,呼啸的风声,都随着列车上柔的似有似无的轻音乐,渐渐平息下来。
你看这世事残酷,其实总有人心光明媚,你看这岁月静好,其实总有人在负重前行。
对面那个姑娘从包里拿出了一本书来阅读,我偷瞄了一眼,是东野圭吾的《白夜行》。不知为何,这本书的出现为这个女子平添了几抹安逸的气质,这大概便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这本书我刚看过,那些情节依旧在脑中清晰可见,隐匿的破碎线索,不算复杂但层出不穷的人物关系,几次使我想要放弃。
我是个迟钝的人,对悬疑更是涉及未深,所以那场凶杀的真正凶手,雪穗,亮司的真实目的,快到结尾时我才读懂。
他俩见不得光的爱情,一生都像在白夜里穿行,有那么一瞬,我觉得雪穗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可转念想到她的年少曾经,便觉得更是可悲。
我忽然想到了寒烟那句:罪恶中的爱情,是开不出花的。哦对,她的那个故事也是发生在列车上,好巧,可惜我的对面,是个女孩,不会有开始,便不会迷乱。
天色一点一点黑了下来,从黄昏到傍晚,一个个指路牌闪烁而过,偶尔也会有几盏灯光闪过,色彩斑斓,穿透了浓郁的夜色。
火车还在奔驰,似乎毫无疲惫,总有满腔热血,又像是原野中的一匹骏马,扬鞭远去,腾起一阵灰尘。
几小时后,总算是完全黑透了,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似乎北方的夜,真的比南方更黑一些。
好在抬头的时候,会有点点星光闪烁。像燕郎的歌中所唱:黑暗是个温柔的胖子。
虽然身处黑暗,但我知道,这列车上的人并不孤独,因为,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座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