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第二版 第四章 归前垂泪

第四章 归前垂泪

    巴士启动奔赴火车站,一左一右在前排并肩而坐的郭建和孙雅丽,再次看了看这个两个人共同奋战了旬月之期的“战场。”但却没有不舍之情,军旅生涯,相聚匆匆,离别亦是匆匆。火车站焕然一新,横幅上写着“欢送英雄的人民子弟兵—我们永远铭记…。”这似乎过分的隆重,如此分繁文缛节并不会给士兵带来多少荣耀,反而让人觉得压抑和不悦。本就理所应当,何须如此颂扬。光荣的事迹难道就如此缺少,要让人久久的虚辞弘扬,更何况他们在这里的任务相比上一战场不可同日而语。大部分人似乎都感受到了这种尴尬的不自然,迅即的登上车厢,一次选定自己的座位。与以往不同,这次的郭建和孙雅丽并没有和赵大队长等熟悉的人同处,反而脱离了那些熟悉的眼神,来到了最后一节车厢,选了一个角落中的位置,这些车厢是军用挂箱,并没有地方乘客。最后一节车并没有坐满,他们在角落里靠窗对面而坐。孙雅丽的面色依旧缺乏血色,必定刚刚过了一天的时间,失去的血液还需要很久才能补得回来,更何况这里没有鸡汤甚至是红糖水都没有喝过。而这边郭建的身体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持续的工作和内心的挣扎让他同样身心俱疲,只是同孙雅丽相比无法从面容上感知罢了。

    二人落座后郭建看着孙雅丽血色欠佳的面容,他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吧?”

    孙雅丽道:“还好,不是说过要对我有信心吗!我知道在你的眼里,我弱不经风,但你也得记得,女人也是能担当有骨头的呀!若是真的狠毒起来,可不比你门差。”

    郭建回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从来没觉得你不及我们,只是你把那么多的血给了赵思林,倒是让我自惭形秽了。其实可以找别人分担一点儿的,我发烧的可真不是时候,本来应该是我。”

    孙雅丽则反过问道:“是大男子主义,还是见不得我流血呢?”

    郭建道:“不是这说法,献血这种事儿,本就应该我排在你前面,再说我也真的不知道你被抽了那么多的血,心疼才是真的。”

    孙雅丽道:“没事儿的,新兵-蛋-子”孙雅丽突然觉得对郭建的这个昵称似乎不妥,不自然的磕巴起来了。

    郭建笑道:“怎么还突然就结巴了呢!无所谓,你怎么叫都行。还是谈谈别的吧,或者稍微睡一会儿,火车一晃悠我就犯困。”

    孙雅丽道:“聊聊天儿吧,哪来那么多的瞌睡,还是不好吗?早晨不是输了液的吗?怎么那么不小心,手上还出了淤青。”孙雅丽并不知道早晨的那一针郭建虽然扎上了,但是必定别手,有点儿渗液,起初的时候他也没有发现。这会儿仔细了看,竟然青紫了一大片,几乎占满了半个掌背。

    郭建对孙雅丽温声软语的说:“没事儿的,还是在意你自己吧!回家休息几天,让阿姨给你弄些好的吃,炖个猪蹄子,再买只乌鸡补一补。”

    “讨厌,你当我是坐月子吗?猪蹄子还乌鸡。”孙雅丽的脸色一下子粉嫩了不少,虽说对于医护人员来说,这不是什么忌讳的话题,但用到自己身上还是有些害羞的,更何况他还是个姑娘。

    郭建却不以为然接着孙雅丽的话道:“真坐月子也少不了那么多的血啊,你还是好好补一补,吃不吃乌鸡两可,但吃点儿好的肯定没错。”

    孙雅丽道:“换个话题吧,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看你的脸色又黄又黑,都没摸样了,回去后一块吃点好的吧。我回去和赵青说完了小赵的病情,看看怎么开转诊,还有他的编制是在留守处还是放在新的地方,你的档案应该是直接带到学校去吧,等你毕业了我也老大不小了,和老首长保持联系,好让他想办法把你折腾的离我近一点儿。”郭建没有答言,只是心想:“首长哪儿还能顾得上我呀!在他身边工作过的人如果都要关照,那不是要踢破门槛儿了吗,我怎么开的了口,为了娇妻不顾原则了吗?”心里这样想着,不禁皱眉。

    片刻之后郭建又道:“等我毕业了,看看情况再说吧!”相较上一时刻少了几分温存。

    孙雅丽又说:“走之前,我去给你买一些内衣、袜子和鞋,配发的袜子我从来都没穿过,鞋也很硬,穿着不舒服。要是可能,你去报道的时候先把小赵送到军区总医院去,也算是我们尽心竭力了。赵青护士长其实对我一般,但小赵是真的可怜,我们帮到底吧。”

    郭建看着窗外,若有所思的回道:“那是自然了,只不过我要绕一段儿路,看领导们怎么安排吧,怎么也是战友,我也很不好受。”接着,郭建又道:“等我毕业你已经二十六岁了吧?”“怎么你还会嫌弃我老了吗?”孙雅丽反诘着郭建。

    郭建将眼神从窗外移至孙雅丽身上,却没有定睛而是低下了头看着孙雅丽纤细手指,孙雅丽双手不停的揉搓着,一捏一放间呈现出,红白相间的晕迹 ,他突然说:“雅丽,你其实…”看到孙雅丽右手的食指突然微微颤动,又把话被咽了回去。郭建是想说,孙雅丽有更好的选择,但却因为那手指在他的言下微颤,瞬间顿住了话题。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去伤害一个对他如此用心的姑娘,甚至是考虑到他路途中所穿的鞋袜会不舒服。但彷徨仍在,他依旧无法找到“爱人”、职业、父母之间的平衡,时空上的和现实生活上的。但他的确已经撕掉那封绝情的书信。同意去送小赵还有另一个打算,他是要顺路回去看一看郭雷震的病情,还有姐姐和妈妈。人从来就不可能完全自由的选择,倘若这天地间只有他和孙雅丽两个人,他无需选择,自然的天造地设。但必定不是这样儿的,他和她都不能完全的决定自己的未来。

    此刻的孙雅丽正在畅想着他们举案齐眉的完美生活,却也害怕郭建的犹豫不决。她想和他漫步于春天的花海、携手于夏天的青葱之间,秋天的落叶、冬天的飞雪间留下他们深情的足迹,她正在幻想夜晚的星空下,他们一起携手分辨着双子座、白羊座,这是他和她的星座。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来,握住了郭建的那一只青紫的手,这突如其来的温暖,让郭建的脑袋瞬间空白,丝丝电流,让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悸动,那颗冷峻玲珑的心,一瞬间被爱的火焰融化。是的,没人能在她的爱的火焰前决然,虽然连日来的磨难让她略显憔悴,但更多了几许楚楚可怜。眸子依旧清透无邪、内心的良善和天真,外在的柔美动人,真真切切的花容月貌、蕙质兰心。此刻的郭建不再挣扎,甘心被她俘获,他想要一生都被她俘获。他没有抽手,反而享受着也任由这份爱意在他的内心放纵的奔流。窗外的秋色、列车行进中的咯咯噔噔、车厢内的来自河南、四川、山东、湖北的五湖四海的方言他们再不能听见。过去和未来的时空,他们已无法分辨,就这样握手不言,任由心绪飞扬在混沌的时空。

    孙雅丽的父亲孙汉群,是老煤矿工人,一步一步的走上了矿区的领导岗位,再到集团领导岗位。母亲凌兰则是一个工美大师,她的画细腻婉约,她的精瓷画片更是惟妙惟肖。这个女儿是他们的掌上明珠,与生俱来的万千宠爱。与之截然相反的倒是她的哥哥孙鹏,从小打打杀杀,身边总是一群狐朋狗友,这些年老矿区回填,煤炭产业的老企业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小煤窑反而星罗棋布。孙鹏胆子大,到处借钱买了很多的机械设备,网罗了一群小喽啰耀武扬威,开起了私矿,三五年下来已经是一方鬼神了。与孙汉群的死板教条相比,这个孙鹏更像是一个混世魔王,热电厂的煤炭供应他竟比老矿所分到的份额还要高。不断的靠着打打杀杀,赌博欺诈,短短几年就收拢了很多的小煤窑,还拿到了政府的开采许可,只是那开采许可中指定的区域却很少出产煤炭。反而建起了一座三层小楼,整日里莺歌燕舞,吃喝嫖赌。在孙雅丽的眼里,这个哥哥让人既爱且恨。妈妈凌兰对两个孩子一样的溺爱,容不得孩子受到半点儿委屈,只会和孙汉群挣来论去,在哥哥的问题上,凌兰无疑理屈词穷。倒是这个女儿孙雅丽一路品学兼优,成了她可以与孙汉群博弈的筹码,女孩随妈,男孩从父,时常谈到孙鹏,凌兰则会将其品性说成是父亲的劣根所致。

    此时的凌兰正在家里忙碌着,准备上佳的伙食,给这个女儿接风洗尘,早在两天前,凌兰就从留守处得知了女儿将要返回的消息,而孙汉群更是满心欢喜。算上孙雅丽上一次和这一次的任务期他们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这个女儿了。哥哥虽然是混世魔王,但对于这个妹妹也是百般呵护。特意让他那小楼中喽啰们张灯结彩,搞起了大扫除,打算在这里给妹妹接风。还给她买了一堆的东西,刚刚出来的BB机价值数千,他一样舍得买来送给这个在他眼里玲珑剔透、风月无边的小妹妹。只是这些东西,他不敢轻易的拿回家里,更不敢让父亲看见,一向勤俭持家的孙汉群最厌烦他的纸醉金迷,一度闹到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的地步,只是这个父亲对孙鹏的意义却也不轻,有个曾经做过领导的父亲为颜面,在加上出手阔绰,给他带来了很多阴诡勾当上的便利。

    软包装饰的大KTV包房里,投影仪正放着热辣的泳装艳舞,白天里几个不敢见人的小姐抽烟的、喝着啤酒的、抱着化妆镜描眉画眼的,孙鹏冷不丁进来,冷冷的看看那个抽烟的小姐,他不抽烟更讨厌女孩子抽烟,上去就是一记耳光,“妈的,臭婊子”那妹子顿时丢了魂儿,捂着脸一动不动的站着,两条腿瑟瑟发抖。孙鹏,捏着另一个小姐的嘴巴子,漏出淫邪嘴脸。领着出去了,这边儿刚挨打的小姐,惊魂未定,隔壁房间中便传出了翻云覆雨的咿呀之声,正是孙鹏在隔壁和另一个小姐在行云雨之欢。这边包房中的两个小姐不敢吱声,想着下一刻可能就轮到她们了。这些小姐除了要陪客人,还是孙鹏那些喽啰打手用来销魂发泄的工具。

    “你们这几天都不用来了,愿意回家的就回家几天吧,多长时间都行,和赵亮说一声就走吧!风声紧我家里有事,你们先找地方躲一躲吧。”孙鹏看了看赵亮又说:“把他们的钱都给他们,还有那个刚才挨打的,多个几百吧。”妹妹归期在即,在天使面前,恶魔也要有所收敛。孙鹏不想让妹妹孙雅丽看到他龌龊的人性。所以暂时遣散了这些任人玩弄的女孩子。若是妹妹见到了她们,他这个哥哥怕是也当到头了,就算是万金相赠,妹妹也会冷若冰霜,再不可能认他这个哥哥了。而孙鹏也已经习惯了和妹妹玩皮影游戏了,他同样以妹妹为荣,自然不敢让妹妹见到他真实的一面,这个三层楼建在矿区,妹妹孙雅丽还从没有来过,想到这里他犹豫迟疑了一下,如果让妹妹到这种场合来肯定也会暴露自己真实的嘴脸。转身对着赵亮问道:“我妹妹来这里行吗?”赵亮见过孙雅丽,也是孙鹏多年的兄弟,他看了看那些战战兢兢的小姐,对孙鹏说:“我觉着不行,雅丽要是见到这些,我都没脸见她,你还怎么装下去呀!”孙鹏有自己的家,但他却很少回去,老婆是孙汉群同事的女儿,如今还在煤炭系统工作,是个老实本分的化验员。有一个七岁的儿子,孙汉群特意给这个孙子起了个名字叫“孙思正”就是在告诫孙鹏要走正路。此刻孙鹏有些挠头,但他最终只能回到父母家中去谒见自己的小妹孙雅丽。

    列车上的三餐只能是盒饭了,郭建和孙雅丽吃过晚上的这一顿盒饭,再过一夜就到驻地了,硬座车厢的的夜晚最是难当的时候。除了火车行进中偶尔发出的咯噔声,再没有别的声音了。晚饭后孙雅丽和郭建都已经坐了几个小时的车了,温情和蜜语本就不多,生出了许多乏味,好在二人都曾经在同一所学校读书,有着对音乐的共同爱好,郭建还问及到了,梁祝中化蝶的部分怎么就用了几次的和旋。孙雅丽解释道:“都是中音区的琴键太硬了,而且钢琴没有经过调音,手指是对的,但音准却差很多,只好用了和旋掩饰一下。”对于自然的爱好也是共通之处,校园中哪里有棵突兀的树,艳丽的花,丁香的淡雅,牡丹的华贵。这些记忆他们如数家珍,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丝毫没有觉察到司务长和赵大队长曾经来窥探过他们的亲亲我我。并嘱咐过在这里负责的冼排长,要战士们和他们保持距离,一则是二人身体有恙,夜晚能独占三个座椅躺下休息一下。二则是这二人珠联璧合,少有独处的时候。即便是要注意影响,他们也相信这一对儿鸳鸯的修为不俗,不会大伤风化。可是他们的背包都在第一节车厢上,如果过去取要穿过好几节的车厢,二人正是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时候,谁也不想将对方一个人仍在一旁。因为他们明白这短暂的独处和相聚之后将会面对漫长的分离。好在车厢内的气温并不太凉,这是一趟空调列车。并不会因为昼夜交替而冷热不均。车内灯调的很暗,一些战士的鼾声如雷。孙雅丽也的确不能再正襟危坐了。

    “我想躺一躺了。”孙雅丽用细若的声音对郭建说。她怕声音大一点点都会惊醒其他战士。郭建心领神会的起身,到孙雅丽一侧靠窗坐下,而她则自然的倒在郭建的怀里,不知过了多久也不能入睡,却也不是春心荡漾。只是想起了很多将来的事儿,将来的自己,自然也少不了对于那个哥哥的担心和牵绊。反倒是郭建就那样坐着睡着了。想要动一动自己的身体又怕会扰了郭建的的清梦。虽然枕着郭建的腿躺着,但却不比坐着入睡的郭建轻松多少。其实郭建也知道她许久未动了,起初以位她睡的很安稳,细思之下凭着郭建的的敏锐早已洞悉了孙雅丽的不自在。于是他主动的动一动身体,这种环境他只需要半小时的睡眠就可以熬过一个通宵。于是他还是轻声的说:“雅丽,你翻个身吧!我知道你没睡好。”他的一言一行都是真情流露,而孙雅丽的一颦一笑皆是爱的表达。

    尽管这两年他们在军中时常相处,也不乏谈笑风生,轴心都是工作,相互之间互生情愫也只能心照不宣。在即将天各一方的时候,若是再不言明,也只能将彼此深埋心底,变成永久的的回忆了。孙雅丽不想违心,反而比郭建更敢于表白。她坐了起来,要和郭建换个位置,让郭建也好躺下稍微的休息一下。郭建却说:“不用了,别嫌我婆婆妈妈,你的血液供应不足,再怎么健硕的人也不能在两天内平白多出那么多血液来,你需要更好的休息,特别是晚上,更是骨髓造血的时候,别想太多,别想我们太多,更别想我太多,你说的未来可期,当下更应珍惜,好好睡觉,我守着你。”孙雅丽被郭建的话折服,只得听话,她很少能听见郭建如此的关切,如此的在意自己。是的,爱是在意,爱是守护。她欣慰的睡了,天也就快亮了。

    列车即将到站,人群攒动。他和她从扑朔的梦境中归来,告别这一夜的昏暗的灯光中、隆隆车轮声中的遐想。眼前尽是“绿色的精灵”相互整理了褶皱的军装。穿过绿色的人群,他们要到最前面一节车厢中与赵思林、司务长、钟伟和大队长再次聚首。那里还有他们各自的行装。半途便与赵大队长在车厢的链接处相遇,这是赵大队长最后的坚守,他和这支队伍即将分离,一旦入营大家鸟兽散去,再见同样会遥遥无期。相视一笑,他们与赵大队长擦肩而过。这些共同经历过艰苦的人,若想冲淡苦涩便会生出相互依靠、相互扶助、相互感念着存在。这是一支光荣部队的精神所在,没有攀比、无关利益、更不会相互芥蒂,每个人都会尽可能多做,以集体为荣,以他人为先。这是一个不会散去的队伍,这里走出的人,他的内心将会被重新塑造。以集体为荣,以他人为先,从这个集体中走出的人会平添出奉献意识和牺牲精神,这是每个人的荣光,是这支部队的魂魄所在。两三个月的共同坚守,风雨同舟,赵大队长和这里的每一个官兵都心存忧伤。而郭建的内心对于这种分离虽显平淡,还是会被这种氛围激起波澜。他虽然并不属于这支队伍,却阴差阳错的成为了其中的一员,他那几分微笑在此时与这里每个人所呈现出的伤感格格不入,便只能收敛一些与大家共融到伤感的涟漪之中。好在这段车厢内的路并不太长,下一刻他便恢复了那固有的浅笑和坦然。昨晚的余温未消,孙雅丽会不由自主的拉住郭健的手,走在前面的郭建回头看看孙雅丽,面容还是那样的憔悴。但众目睽睽,他轻轻的攥了两下她冰凉的手便松开了,孙雅丽自然明白了他的顾忌。

    钟伟已经帮他们从行李架上取下了行李,赵思林看起来毫无异样,见郭建走来。钟伟迎上去说:“郭哥、孙姐我想这样叫你们行吗?”

    郭建道:“当然可以,叫老班长,我们都名不副实呀!这个特殊的叫法儿,不是已经两个多月了吗!”

    钟伟迎上去拥抱着郭建,此时的郭建再不能无动于衷,心如生铁了。赵思林围拢过来,当他们三个人抱在一起的时候。一旁的孙雅丽虽然没有加入其中,但内心的澎湃让她放下矜持,潸然泪下。相聚匆匆,别时亦是如此。钟伟记得他每天早晨几乎都是被郭建唤醒。每天晚上都是郭建为他拿来碗筷,他已经习惯了将郭建当成大哥哥来看,在内心产生了依赖。郭建就是这样一个能够体察入微的好人,一个任劳任怨,从不抱怨丝毫的大哥。下车即是分别,他们同样会各奔西东,再见无期。

    赵思林道:“孙姐,记得给我们包饺子,就是没有饺子馅儿,我们也要吃的。”赵思林这不是调侃孙雅丽,而是真心的期待。司务长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看到几个人湿漉漉的眼睛,也听到了赵思林刚才的话。顺口答音道:“好呀!就吃饺子,我们一起包饺子,今晚就包 咱们去王副政委家包饺子。”在艰苦的岁月里,吃饺子是奢侈的,在送别亲人的时候部队才会分成班排来包饺子。除了过年以外,饺子出锅儿就意味着将会有一场离别。铁骨铮铮的汉子们,吃完饺子,在歌曲“驼铃”声中便会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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