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张振涛,他在我脑海中依然是那个孩子,个头矮小,却不失聪明和帅气。
那时的我,还处在排异的年龄,永别不要期望我去主动接触一个异性。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我对男生是有偏见的,或许和我童年生活,学习的环境是紧密相关的,从来都不愿意学习,总觉得浪费时间,也学不会,精神常年不能集中,这些可能都是自身的原因。但另一种性格的形成,是与生活的环境脱不了干系,腼腆自卑,不敢给老师和同学说话,不敢给长辈说话,不敢给女生说话。
由于这种性格,所以我基本不会有朋友,调座位对我来说,是老师发起的最摧残我自尊心的行为之一。人缘好的,都有自主选择同桌的权力,而对我来说,没有人会理会还有一个我,所以最终,通常都是和像我一样落单的男同学配对,为此,我恨了很多年。
直到我读完小学,我还会很介意这种歧视与摧残,现在能想通了,但是当年,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确实煎熬了我的整个童年,而且这种性格的养成,让自己也特别痛苦。所以,持续到了初中,我依然腼腆,自卑,没朋友,从不给男生说话,而且排异心理很严重,就是这个时候,认识了张振涛。
听说他是三高转来的,来这读初二,他小姨是我们英语老师,而我英语特别烂,烂到考了17分也全靠蒙。那时候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写一个单词,甚至没想过会读one two three。。。,我是那种,从开始就没有给过自己希望的人,也不会有想法,不知道为什么读书,不知道给谁玩。然而第一堂英语课,英语老师的一次提问,改变了一点我对自己的认知,或许,我可以尝试一下。
英语老师是一个30来岁的女人,微胖,相貌比平平稍差些,讲课说话的时候,吐沫星子四溅,但也挺讨人喜爱,很多同学还蛮喜欢她,应该觉得接地气,还有就是因为她不爱提问其他同学。
当时我坐在第三排的中间靠左的位置,张振涛就坐在正对着我的前面,他应该属于那种特别活泼的男生,总会找我聊天,同一个姿势,扭着头,探着身子,看着我,嬉笑着,对于我来说,我特别的不喜欢这种感觉,我总觉得很丢脸,所以就刻意的疏远,划清界限,上他小姨的课时,我不会抬头说话,因为我配合他谈笑的话,那么第一节英语课,背诵整段文章的人,肯定是我。
果然,第一节课,她提问了我,我啃啃巴巴,别说读英语,一向腼腆的我,连句像样的话都没说好过。"我不会!",她瞪着眼珠子,翻了我一眼,就是这一眼,我觉得她对我有意见,在故意找茬,所以,每天早上我会花费所有的时间,苦读英语,她一如往常一样,开始提问,‘刘溪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我昂起头颅,提高了嗓门,滚瓜烂熟,空气静止了几秒钟,没人说话,她同款白眼,又给了我一个,“坐下吧”。就这样,我的英语,在初二的第一次考试中,考到了58分。58分,谁会知道58分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们都是七十,八十,九十,我却一点都不羡慕,我捂着自己的58分,露出了岁月欠我的那份笑容。
就这样,我会更自信一点,开始回应张振涛的话题了,会试着开玩笑,后来我发现他有些异常,身边的人告诉我,他好像只给我说话,并没有和别人嬉戏,那个时候的我,还不懂有个词叫做“关系好”,而是觉得我俩是异端,不正常,不健康。
也许那时候是真的小,而且特别特别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我就开始刻意的回避,回避他含笑而阳光的目光,不留一分钟和他独处,而他依然像往日一样,去学校小卖铺买的零食,去他小姨家拿的牛奶,全都塞进我的抽屉,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行为,不想让别人说闲话,零食我从来不动,“如果不拿走,我就丢给我同桌吃了”。
就这样,从嬉戏谈笑的相处方式,逐渐变成了不知所措的尴尬局面......而那个时候,我确定,在没有理他的那段日子,对于他与其她女孩子说话的行为,甚至有吃醋的情况,我觉得他只应该给我玩,为什么他那么善变和其他女孩子关系又好了呢?一阵郁闷期,决定释怀,不去刻意关注他的表现,从视线中抹去他的影踪,绝不主动说话。可能“绝交”这个词,比较合适我们俩,我心底决定,从此不再触碰这层关系,权当是自己给自己青春的小匣子里,装进了一些记忆,想通了感激就好,想不通释怀就好。
之前老师让拍点证件照,我花了六块钱在红卫桥那个照相馆,拍了一版,那个年纪家里穷到,当别人问我要照片,我会先考虑一下,一张小照片合多少钱?有天下课,他无意间看到过我的证件照,问我要一张,而我当时就是因为一张多少钱而拒绝了。
就在我们初二要结束的期末考试,正准备搬书回宿舍,突然他扭过头,露出男人一般的笑容,塞给了我一本数学书,说了一句话:“三高等你。”我没有抬头,也没有翻开那本书,原本也就当是一本平常的书,放在了家里存放旧书籍的柜子,后来,我继续留在了真源中学读初三,而他,听说和我同桌一起都去了三高。
偶然的一次大扫除,我无意打开尘封已久的旧书柜,翻到那本数学书,顿时泪流满面,一张平整的十块钱,夹在书本的中央,在旁边留了一行字:“给我拍一版照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