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我许你一场落地生根的爱情

文/顾釉止

图片来自花瓣网

1、

阿花和我住在同一栋小区,她住五楼,我住四楼。

说起刚认识她的那会儿她刚搬来。我平时不爱出门也没什么朋友,死宅在加上职业是网络作家,不喜与陌生人接触,入住将近五个月踏门而入的客人屈指可数。

那天中午迷迷糊糊刚合上眼正准备午休片刻,房间正上方传来“砰砰砰”的敲击声,听到声音的我翻个身把被子闷在头上想接着睡。前一天晚上彻夜未眠带来异样的疲倦感席卷全身,正快入眠的时候又听到楼上挪移重物发出的摩擦声。可能是近来心情特烦躁,人也没休息好,一气之下想也没想就一股脑爬起来冲到五楼,五楼的门是绿色的,看得出是新漆上去的。

但当时我没有心情去管它漆还是没漆,握着右拳用力地敲了三下门。

过了好几秒,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来了来了,稍等哦。”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阿花,她脸圆圆的,笑盈盈的样子很讨喜。她把黑色长发扎成了丸子头,白色口罩拆下一边巴眨着大眼睛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阿花第一眼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脸上许久未刮的胡子和因为着急赶上来还未换的脚下的棉拖鞋,有些不好意思。

“你…有什么事吗?”阿花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眉毛微挑地轻声问我。

我有些尴尬,眼睛往她屋里瞟了一眼,嘴巴下瘪扮得一脸不悦地说:“我是你楼下的住户,你家在装修吧?能不能别在别人休息的时候搞装修,这样会影响到别人。”

“啊!不好意思啊,我就是想稍微倒腾下,没想到影响到你了!”她被我一说着急起来,鞠躬道:“抱歉抱歉!”

“行了,下次注意点。”我转身正准备下楼的时候,就听见身后阿花喊着,“等等,大叔!”

我转过头去,门口却没了人影了。摇摇头,心里暗想:看来胡子果然该刮了。

下楼回了家,没多久阿花来敲我的门,手里提着一袋吃的在我面前晃了晃,“叔,为了表示我的抱歉,这个送给你吃好了。”

她把袋子递到我手里,我好奇地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像是饼。随口问了句:“这是什么?”

“我们家乡的特色云腿月饼,很好吃的!过段时间就中秋了,我妈给我寄的。”她说话的时候嘴里会露出白白的虎牙,眼睛笑起来眯成一道桥。也不等我推脱,她朝我挥挥手就上楼去了。


2、

自从那次和阿花见过后很久都没有再见过她,我每天傍晚会在6.30出门去附近的一个公园跑步,在周日晚上会顺便去公园旁的便利店把一个星期的粮食囤好。

再次遇到阿花那个晚上是周日,那天下雨。本来不计划出门的,但是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也只好撑起伞去楼下便利店。

远远看到一个女孩站在便利店前抱着双臂左右踱步,走近了才发现是阿花。

她低着头,有几丝碎发从耳后滑落下来。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提起头看到了我。我主动打了招呼,“嗨。”也不知道她怎么称呼。

阿花看到我像是找到救星,主动问我能不能撑她回公寓楼,我顿了下说:“可以啊,反正顺路。”

其实那是除了前任女朋友第一次离异性那么近,雨下的很大,我故作绅士把伞往她那边斜。一路上气氛有点异常的安静。

“对了!”“我..”两个人一起开口,气氛更加尴尬,阿花挠挠头,“我是想说我叫阿花,你怎么称呼?”

“木子树。”

“你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对了,你上次给我的月饼很好吃,谢谢你。”

到了楼下,我去摁电梯,阿花朝我挥挥手说要先走了。我有点疑惑,她笑着解释说:“我不太喜欢坐电梯啦,反正没几楼,我会比你快哦!”她开玩笑说着就上了楼梯。

我到房门口的时候阿花还没有到,开门的时候才看到她气喘吁吁地来到我面前,我笑着说,“逞强。”

开了门,她站在门口往里面探探头,“叔,我可以进来?”她用食指指了指我屋内,我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给她倒了杯水,她八卦地问:“叔,嫂子不在吗?”

“连辈分都分不清楚的孩子,嫂子和叔一对?”我不自觉摸了下下巴。“再说我长得有那么老吗?”

“其实你不刮胡子的时候长得像低配版的小李,刮完胡子显得年轻好多。”突然她跑到书桌前,探过身把桌旁的小窗关上。“下雨天出门记得关窗!”我看着她拿着水杯环顾了下四周,突然说了句,“感觉你房间好没生气,下次我买几盆多肉送你吧,我很喜欢多肉哈。”

“你都是这么自来熟吗?大妹子。”我喝了口水后无语地说。

“好啦好啦,我走了。”她轻轻放下水杯后蹦蹦跳跳出了门。

3、

阿花最近下班回来总会看到二楼楼梯转角窗户的那盆落地生根,没人认领也没人浇水。她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小时候在奶奶身边长大,对植物颇有研究的奶奶总是会耐心告诉她,这是车前草,这是落地生根,这是酢浆草…那时候满心玩闹但也不知不觉也记了下来许多植物的名字,不知道是谁放在那里,好像也没人照料,所以她下楼总会带点水给它浇上。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它在那里就莫名开心。

记得第一天看到那盆落地生根的时候,她不知道要做找谁分享这种喜悦,她刚来这座城市,没有什么朋友。爬楼梯到四楼的时候突然想到了木子树,跑来敲木子树的门却看到他满脸睡眼朦胧来开门,“什么事?”

“你知道吗?二楼楼梯的窗有盆落地生根!”木子树看了一眼难以掩饰自己开心的心情的她。

“你放的?”木子树揉揉眼,敷衍地回了一句。

“不是啊,不知道谁放的。”之后就听到嘭的关上了门。留她楞在门外。

那时的她心里想:这人不仅脾气差,还没爱心。自己之前给他送了月饼,投掷各种粮食连句谢谢都没换来,只有那次雨夜的英雄救美还算有绅士风度,可惜总是好形象总是维持不过三秒,只能默默叹了口气。

阿花慢慢发现自己在这个城市的小确幸总会寻找木子树分享,即使他甚少理会她。后来两人渐渐熟悉起来,也会在微信里斗图逗得不亦说乎,而在她印象里的木子树现实生活中总是一脸死尸脸,说起话来嘴巴贱过失恋三十三天的王小贱,喜欢把她损得一文不值。

周玉岫是木子树的顶头上司兼大学同学,那天阿花来找木子树是周玉岫开的门,她满满都是大家闺秀娉婷婉约的样子,阿花有那么一刻以为自己走错了,直到听到木子树拿着水杯站在周玉岫的后面喊自己。周玉岫的举手投足都彰显着自己是未来屋内的女主人,阿花要走时还留阿花吃饭。

三人一起吃饭,周玉岫掌厨,饭桌异常安静。一顿饭下来阿花感觉到周玉岫并不喜欢自己,即使她是那么礼貌温柔。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木子树换了跑步时间,突然说要和她一起晨跑。两人交流多了才知道原来周玉岫每个月会到木子树家找他讨论工作上的事务,顺便帮他收拾,她和他认识已经有六年的时间,两人一直维持着好友的关系。

再愚昧的人都知道如果不是喜欢一个人,谁能这么多年默默陪伴。阿花心知肚明后开始默默收心,她对于爱情向来喜欢旁观,特别是遇到一个这么强大的对手。

那段时间也是阿花最烦心的时候,在云南的妈妈一直要求自己辞掉工作回家,每次打电话的时候总要劝她一个女孩子在这边打拼太累,心疼她也没什么朋友,每次总要她回来发展。

阿花跑完步坐着休息的时候突然听到木子树说话:“阿花你最近话有点少。”

阿花顿了顿扬起一个微笑看他,“没什么,我妈说我在这没前途,让我收拾收拾回家卖鲜花饼干。”心里想想,说没朋友的话,至少这有一个吧。

“这周日你陪我去便利店,我陪你去看电影吧。”木子树突然提议,阿花想想这段时间他变得特别不对劲,老是主动提一些乱七八糟的请求。

“是你自己想看电影吧?”阿花翻对他翻了个白眼。

“那部你肯定也会喜欢的。额…算我请你!反正你也没人约。”

“.…..”

过了一会儿,木子树听到阿花说了句:木子树,谢谢你。

周日那天两人逛完超市把东西提回木子树家,刚出门还没走到附近的电影院,木子树就被一个电话召唤走了。阿花只好本着决不能浪费看完了完全看不懂的好莱坞大片,整个过程昏昏欲睡出了电影院才发现下雨了自己没带伞。

“下雨了…要等等还是…”阿花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几秒,看着雨也不大就冲了回去。回到家却已经浑身湿透,洗洗就昏昏沉沉躺下睡着了。

4、

木子树发现阿花消失了是在一个星期后,最后一次见她,那天她急冲冲来敲门,刚开了门就听她问,“你有没有看到二楼楼梯窗户那盆落地生根?”

“没有啊,怎么了?”

“不见了。”她表情很难过,像是丢了魂。

“应该是被人拿走了吧,喜欢再买一盆就好了。”木子树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有种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之后几天木子树忙着自己的事情,也没再和她联系,一个星期后才发现她都也没有来找过自己。打她电话都没有接,问了房东才知道原来她在公园附近的便利店上班,每周的周日单休。因为他只有周日去便利店,所以木子树在之前都没有见过她。

他不知道阿花每天傍晚都会看到他路过便利店,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留意到木子树的,有几次他进来买东西,但都没有留意到阿花。

找了好久才要到了阿花家里的电话,其实木子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执着想要找到她,只是觉得自己想找到她。

他联系了她才知道原来是阿花妈妈最近病了她才请假回家,在木子树打电话之前阿花正考虑要把工作辞了,所以他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她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再次接到木子树的电话他已经到了她所在的医院前,木子树看着她,原来的圆脸有了些许的清瘦。他问阿花妈妈的情况,知道没什么大碍后说了句:那跟我回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一句让她找到了再回去的理由。

她跟着他回去了,看到一到五楼楼梯的窗都摆着一盆落地生根,心里满满都是感动。


5、

就那样过了半年,放假她回了云南过年,一个人的时候会想起他对她说的话,原来之前那盆落地生根是他买了放在那里的。他说阿花,你也要像落地生根,只要一片落在地上就可以扎根活下去。

成绩出来的时候阿花特地下厨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打电话邀请了木子树来她家吃晚饭。木子树进来的时候带了一瓶酒,阿花莞尔一笑,说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听你那高兴的语气,猜都猜的出来。”木子树入了座,伸手想拿块糖醋排骨吃被阿花打了手,“先洗手。”

阿花研究生考上了,那是她第二次考。本来她都准备放弃了,是他拉住了想落跑的她。她知道这一年有多不容易,她看着他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噗的就笑了,“慢点吃,搞得我烧饭很好吃一样。”

“很好吃。”木子树抬眼看了她,耍起嘴皮子调戏她,“阿花,要不以后就你给我烧饭吧。”

但阿花却突然放下手中的碗,托着下巴盯着他说:“木子树,那说好了。”

木子树看着她弯起嘴角说了句好,她弯着晶亮月牙儿般的眸子,灿若繁星,突然想到什么补了句,“不过,以后你得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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