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跟癌症抗击了很久,从确诊到去世整整有4年时间,超过了医生说的半年时间。父亲是个坚强的人,在住院后,知道哥哥也从外地回来,大概心里就有数了,也没有跟我们多说什么,就淡然的接受着医院的治疗,而我要回去上学,哥哥要回去上班,只有母亲一人在家照顾他,那时母亲身体还很好。
父亲因为是肝癌晚期医生就建议保守治疗,没有放化疗,而哥哥也在深圳杭州一带寻找有名的中医给父亲寻药,父亲喝了至少二年的中药,身体维持的还可以,确诊后的二年里没有太大变化,偶尔还能干点农活,但是是不应该干活的,应该静养,父亲却闲不下来,到了农忙的时候怕妈妈太累了总是要一起去,怕二婶家没人拖粮食,总要去帮忙,也许本来他可以活的更久。慢慢的他越来越消瘦,我大学毕业了,家里也没有太多负担,本应该是父母享福的时候,父亲却没有这个机会,我在离家近的地方找个份工作,每周可以回去,而哥哥从深圳转到杭州上班,并在爸妈的压力下开始相亲结婚,为了是在父亲去世前完成一个他的心愿,后来,在父亲去世前一年哥哥结婚了,并且凭着自己的努力在杭州买了房子,准备定居在那里。哥哥结婚那天爸爸很高兴,妈妈不然他操劳,他却总是忙前忙后,招呼着家人亲戚。
后来父亲便要经常住院,腹水也越发严重,常常吃不下去饭,本来可以吃两碗饭的,现在只能吃小半碗就觉得肚子撑得慌,人越来越瘦,但是肚子却越来越突出。我经常不敢看他,那时他还可以下床来活动,慢慢的就长时间呆在床上。很多时候我都不敢去回忆这些情景,太过揪心。
再后来三叔去世了,父亲很伤心,加之身体越发虚弱,不就又住院了,人真的可以预感自己的死亡,父亲不愿意在医院呆着,我们就回家了,在父亲去世前一天晚上,父亲精神很好,他倚在床头,跟我们说了很多话,更多的是在安排自己的身后事,他最担心的是母亲,说“自己是幸福的,生病了还有你妈照顾,伺候吃喝没有受罪,可是你妈以后就要靠自己了,没有人会这么细心的照顾她陪着她”,说自己的墓地不要跟奶奶在一起,要换在另外一个地方,奶奶的墓地不好,地势太洼了,所以家运才这么不好。又跟我和我哥嘱咐了一些,关于人生关于日子要怎么过,现在想想好想再跟他说说话,哪怕只有几分钟都是好的,在父亲去世的这几年,我常常会梦见他,梦见他生病难过,又会梦见他病好了跟我们快乐在一起说说笑笑,逗逗孙子,人生就是有这些遗憾,父亲都没有机会享受天伦之乐。
第二天父亲就去世了,但是我却没有在他离世的时候陪着他,因为癌症扩散,父亲去世前几天会大口大口的吐血,身体上疼痛难忍,我去医院给父亲买吗啡,希望能让他走的平静不那么痛苦,因为没有车,来回转车到县医院,那时医院手续又复杂,我哭着求原来父亲的主治医生才给我开方子,办理手续,到主任那边盖章,等我拿到药再回到家,父亲已经没意识了,但是眼睛大大的睁着 ,一动不动,身上肯定很痛很痛,我哭着跑过去,他们给父亲穿完了寿衣,正在把他抬到地上的凉席上。‘阿达,我回来了,我回来了,阿大!阿大 !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父亲听到了我的话,把最后一口气呼了出来,他是等着我的,他是等着我的。我妈哭着用手把他的眼睛抚摸着闭上。心里好疼脑袋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