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不甘,还是敌不过岁月。从背后看,她仍是一副少女的玲珑骨骼,转过头来,眉梢眼角无法掩盖的岁月,以及,颈部些许的苍凉。但她还是美的,这时的美,散发着红酒清冽而哀愁的气味,薰得人情难自控;又如某个悠远的传说、一段烟花散尽的艳史、一根发出过美妙声音的断裂琴弦,见过,就难以放下。粉脂轻扫,在镜前微微抬起下颌,就仿佛又恢复辉煌时代,神奇,又真实。
他是那样的忧郁而美丽的少年。苍白俊俏,眼中弥漫浓雾,是不能被人轻易碰触的疼痛。当他站在黄昏的花园,倚着镂花门廊边的玻璃门,仿若水晶般的男子,光华四溢。
她说你知道你的眼睛为什么那么美吗?因为它的形状像鳎鱼。她的指肚滑过他眼角的肌肤,他微笑倾听。在华丽的花园,在十九岁的夏天,他亲吻了她,拒绝她亲吻额头,要像成年男人和女人间的,关于爱情的亲吻。
最初的一瞬,她有点惊慌失措,后来,以为放纵自己只是一个夏季,却这样过了六年。爱情就是这样奇妙的东西,来得不可思议,结束在情理之中。
她比他早生许多年。太多年。她尝到了他青春的鲜美,他却只能碰到她迟暮的气味。他们如此深爱,只是,错过你的时光,终是无法弥补。
因为《谢利》,爱上了米歇尔.菲佛。修长而清铄,黄色卷发垂到腰际。眼睛湛蓝,静若赤子。美到不可方物,轻盈的丝绸与雍容的丝线都与她无比搭配,薄纱镶拼出的晨缕把她衬托得像一片天使的羽毛,圣洁高贵的老天使,淫欲在嘴角漫出来一点点,刚刚好用来挑逗。
美貌注定永远斗不过岁月的刀锋。也罢,连爱情都可以妥协,还有什么不能放下?悟通了,人生便天高云淡开阔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