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台湾漫画家几米曾画过一幅漫画,题为《有效期限》。
画的主体是一汪碧绿的水,上部有一些叶片粗大、开满了紫花的藤儿,中间的大石头上坐着一个托腮的大人,他身后有一个探出头的好奇宝宝,左下角一只小纸船正悄无声息地驶来,旁边小石头上蹲着的小青蛙静默地看着这一切。作者配诗云:
一艘小纸船,悠悠地飘过来,吸饱水分,渐渐沉没。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有有效期限。
王家卫的《重庆森林》里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但,如果炎炎夏日可以欣赏到美丽的梅花,寒冷冬天可以尽情把玩亭亭玉立的荷花,我们还会感叹“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么?
世界上所有的美好,永远都是有有效期限的,这是大自然不可移易的规律。如果小纸船另一面有字,它一定是刻着:珍惜当下。
02
知乎上有一句话曾让无数人动容:
小时候喜欢的玩具买不起,等到买得起了,却永远失去了拥有他们所带来的快乐。
知乎网友步痉云分享了他的故事:
去年心血来潮,从淘宝买了个小霸王的红白机,还带了两张64合1的卡。到货后,专门从公司请了半天假回到住处,小脸绯红,心跳加速,洗手焚香,沐浴更衣,充满仪式感的打开包装盒、连上各种线。电视上出现冒险岛的画面和熟悉的音乐时,差点没哭出来。
然而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玩了没几回,就基本放弃了,现在那台红白机被扔到哪儿了,我都忘记了。
因为这个,我曾经在一个深夜痛苦地思索过,好似背叛了自己的过去,一直扪心自问,我为何这么快就玩烦了?
在挣扎中,我终于想明白了,没那么简单,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已经不是一个玩具的事了,曾经那条你眼中全世界最繁华的街、那家泛着潮湿味道的小商店、那排罩着一层透亮绿色玻璃的柜台、那位坐在柜台后面漫不经心织毛衣或者嗑瓜子的女售货员,那帮你玩具到手后会向他们大肆炫耀的小伙伴,当然还有牵着你小手穿着“的确良”衣服并且还很年轻的父母。
我小时候心心念念想要拥有一条扎有蝴蝶结的裙子,但当时家里经济困难,只能在梦里无数次幻想。
当时暗暗发誓,以后有钱了,一定要买一柜子的公主裙。现在,终于买得起了,却在试穿时,看到了镜中无比尴尬的自己。
如果当初能拥有,该是多么快乐呀!
03
很多事,是难以用“后悔”两个字去衡量的。
日本的秀夫爷爷,这辈子就有一件无比遗憾的事,但再后悔,事情也无法重新来过。
秀夫24岁时,在公司认识了姑娘华酱。在秀夫眼中,华酱的脸小小的,超可爱,秀夫曾经和她交往过。
但认为自己一向没有女生缘的秀夫很胆小,也很自卑,他怀疑自己配不上华酱,所以一直犹犹豫豫,不敢求婚。
这一拖,就拖成了永久的遗憾。因为两年后,华酱就因病去世了。
从那以后,秀夫无比后悔,极度悲伤,一辈子都忘不掉这件事,所以直到76岁,依然独身,未曾婚娶。
多年以后,76岁的秀夫只能通过屏幕穿越时空,对24岁的自己说:“你替我转告亲爱的华。我整个人生当中唯一最爱的女人就是华酱,最喜欢的只有华酱,一定帮我告诉他。华,我爱你哦。”
秀夫用自己一生的怀念告诉屏幕前的人:心中有爱就一定要马上行动!
04
这份需要及时表达的爱,不止是恋人,其实还有我们至亲的父母。
麦家曾凭谍战小说《暗算》,摘得中国传统文学最高奖项“茅盾文学奖”,他的事业无疑是成功的,但他却有一段此生无法弥补的巨大遗憾。
12岁那年,因为同学骂他父亲是“黑五类”,麦家和对方打了一架。
原本以为会得到父亲的称赞,万万没想到父亲居然当着同学们把他狠狠地揍了一顿,打得他鼻子冒血不止,把胸前的衣服都浸湿了。
这件事把麦家的心给伤着了,他心底充满了愤恨。为了避开父亲,他选择了去参军。
每次写信回家,他只写“母亲,你好”,从来不提父亲,寄礼物回家,也只有母亲的份。
在参加《朗读者》时,他说自己整整17年没和父亲说过话。
一直等到父亲生了一场大病,麦家才想要修复父子关系。父亲得了老年痴呆症,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老天就像要惩罚他,每当父亲清醒时想见他,他一赶到父亲面前,父亲就糊涂了。
他多么希望能得到父亲的一句原谅,一个拥抱,然而,直到父亲去世,这个机会都始终不曾恩赐于他。
他在《致父信》里写下:
父亲,我现在真的很难过,真的难过,太难过了。父亲,你一辈子给了我很多,我想最后再要一点,要你一个清醒的笑容,一个确凿的认可,一声安慰,一声原谅,一个父子情深的拥抱。
可你没有给我,父亲,你就那么走了,没有给我一点点,连一个轻浅的笑容和抚摸都没有。父亲,你是给不了还是不想给我?
这件事成了麦家心里永远的痛,每次一提起,他就痛哭不已。然而,再多的悔恨和歉意都无法挽回,有些心结或许一辈子都无法打开了。
自此,麦家常常提醒身边的人:“尽孝要趁早。”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人间遗憾,莫大于此。
05
2017年《见字如面第二季》一播出,有一封来自白血病患者李真写给妈妈的信,看哭了屏幕内外无数的人,当时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李真来自湖南农村,肩上挑着全家的希望,他勤奋刻苦,考研两次终于被华南农业大学录取,然而,老天却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就在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的第三天,全家人的开心劲还没消退,他就被查出白血病。
“像我这么一个旧债未清的农村家庭,除了绝望还剩下什么。这一病,断掉的不仅是我活下去的希望,更有我无比憧憬的未来和全家的寄托!”
录完那期《见字如面》后,李真在亲人和各方朋友的支持下获得了前行的力量,
“生活虽然跟我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却也让我生命的遇见变的更丰富。我想只要有机会,我就会继续和它死磕到底,虽然输了现在,但我坚信可以赢得未来。”
然而早几天最新一期《见字如面》再播出一封李真的信时,年仅29岁的李真已在半年前离开人世。
翻看李真生前留下的文字,字字句句都是不甘,都是对亲人好友的愧疚,对美好人世的留恋。
对朋友,他遗憾当初没有多交流:
为什么当年不多跟大家一起,多留下点值得回忆的东西;为什么当初可以把自己局限在那么狭小的交际圈里;为什么当初需要压制自己的一些天性……
如今的我们,五湖四海,各奔东西,为各自的生活忙碌着,想联系,很容易,但是相聚却越来越难;想听一句体己的感动的话也很容易,可是想体验一次温暖的拥抱却不再容易;想听听彼此的声音,知道彼此的近况很容易,却越来越难真切体会彼此脸上洋溢的情绪……
时至今日,我不求美酒佳肴,不求千金裘,更不求君临天下,意气风发……但求能有机会再跟你们一一拥抱,再感受一番有你们的小聚会!
对家人,他充满愧疚,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再尝尝妈妈做的菜:
我这辈子一事无成,最大的幸运就是出生在这个大家庭,能够有幸得到你们全身心的陪伴和付出。遗憾的是对你们,我却拿不出任何可以有用的回应。
我也很想好好的陪着你们,可是这份陪伴跟我的生命一样,充满了艰辛,布满了荆棘,来不及深入便已经接近夭折。浅得没有精力回应,短得没有时间实现……
过去,我曾幻想好了以后吃遍各种美食、管它是山珍还是海味,而今发现我最期待的其实是是你不经意间常做的家常菜;我更期待的是能吃到你给我做菜的机会更多一点,时间再长一点!
对女友,他充满感激,这一份“志同道合”的爱情,曾给他多少快乐和力量,女友一直不离不弃,甚至在病房里向她求婚。
但现在,他不得不放开那双曾想一直握下去的手:
亲爱的三小姐,你曾说,如果我没扛过去,你会带着我们两个人的期望更努力的活着,会替我一起活!你做到了,工作之余,爬山、跑步、看书、插花……
我想带你去看遍世间风景,也想回到你的梦里,可我最想要的是每天月光下能安然入睡的你!
一见不曾倾心,难得日久生情!未来很远,我却只能守你现在。你要安好,我才能自在!
三小姐,谢谢你的独自坚强,谢谢你的宽容大度,谢谢你深沉而宁静的等待……
生命来来往往,来日并不方长。
人生最大的痛苦在于,就算懂得了珍惜的意义,却还是来不及。
06
蓝窗是马耳他最著名的景点之一,是一个由石灰岩形成的天然拱门,《权力的游戏》曾在这里取景。想当初,很多网友心心念念要去蓝窗打卡。
然而,“令人心碎的一天终于来了。”2017年3月8号,马耳他总理在推特上悲伤地宣布了这个消息:因为连日来的暴风天气,蓝窗坍塌,永远消失不见。
中国的长城已经消失了近30%,阿富汗的巴米扬大佛已被炮火彻底摧毁,威尼斯在不断下沉,阿尔卑斯山上的雪正在消融……
曾经以为,美丽的景点天长地久,等以后有时间再去吧。
曾经以为,等我以后变优秀了,等我以后有钱了,等我以后有时间了,我就一定……
曾经认为,等自己忙过这一天,这一周,这一月,再给家里打个电话,再回家看看……
后来才发现,看了三次没舍得买的小手链,下定决心去买的时候发现已经被人买走了;
之前一直想看的剧,等到要看才发现分享已经被删除;
曾经在梦里反复出现的那个身影,等鼓起勇气时他已消失在人海;
还没来得及送给父母的惊喜,却再也送不出去了。
曾经所有的等待和来不及,最终都化作遗憾。
从来没有什么理所当然,错过就是永恒。
很多时候,机会不会在原地等你。
遇到想看的风景,就趁早出发,遇到喜欢的事,就放手去做,遇到喜欢的人,就勇敢去追,对于父母的爱,趁早表达。
《新桥恋人》里有一句经典台词:“梦里梦见的人,醒来就去找他,生活就这么简单。”
你的生活可以一直处于保鲜期,珍惜当下。
注:文章首发于砍柴书院,有部分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