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节假期第一天的清晨,我和友A赶最早飞机前往纽约。对于匹兹堡村民而言,进城赶集算是我们长期的心愿之一。
舷窗外,酱色的楼房如同蜂巢,暗红稀疏的树木散落其间。这场景恰和我想象中的纽约,一模一样。
酒店订在了曼哈顿下城Greenwich St。住在下城略有不便,但是下手晚了,位置好的酒店不是订满就是价格不菲。中午,出发向北,在Ktown吃午饭。朋友说Cho Dong Gol好评很多,我们一到,果然午餐时间,大排长队。我们在门口寒风中,等了半个小时。
餐前的几碟点心铺开时,我们早已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开动。南瓜泥,土豆饼,泡菜,口味都很好。我们点了一道年糕鱿鱼炒牛肉,一道炖牛肉,都是泡菜红汤,微辣。年糕里的牛肉是烧烤风味,提前腌制过的甜辣口。炖牛肉锅中,大块的牛腩牛肉炖得酥烂,非常入味,鲜辣中带着甜。作为配菜的白萝卜和南瓜也很软糯。确实值得等待!
吃完饭已是下午两点。我们从35街一路步行到Times Square。楼的外立面密匝地布满了billboards,商场店铺琳琅满目。暮色四合,夕阳下,广告无声地轮播着。
望着极度繁华的闹市区,汹涌的人潮和光怪陆离的广告板,我忽然感觉自己被曼哈顿的繁华淹没了。我是一粒尘埃。没有人会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即便我举止无状,也没有人会驻足询问我的乖张。我因为渺小而获得了自由。这种身处大都会中的无人问津的孤独感,反而成了很多人迷恋这里的理由。我们并没有什么购物需要,只在路上逛了逛迪士尼专卖店。在广场拍了拍照,就离开了。
以此为起点,我们开始向下走。朋友说她要去看老友记特展。作为看过无数遍老友记的资深粉丝,我当然表示同意。到了门口又是大排长龙,我一看价格需50,于是所有怀念都败给了贫穷。友人开始排队,我则到处溜达。
一路走到了Union Square。感恩节期间,联合广场也有假日集市。瓜果蔬菜,冬季花饰,杂货首饰,风味小吃,好不热闹。然而集市所卖的所有杂货首饰,就算吸引许多外国姑娘反复把玩啧啧称叹,对于一个中国人而言,一眼便能洞穿它的成本价。于是,只要看看价牌,购物欲就荡然无存——中国进口,钱都付给税费邮费和贸易商。集市门口有一街头乐队在演奏苏格兰风格的热烈曲调。看着单簧管小哥和吉他小哥对视而笑,我也不由得会心微笑。掏了半天纸币,却发现没有零钱。
逛完集市,我到街边的一家书店避寒闲坐。三层楼的大书店中,人流熙熙攘攘。我坐在旅行书籍一栏,随手翻着一本讲纽约的书。一边等朋友A结束她的逛展拍照,一边约也在曼哈顿的老同学B一道吃完饭。我说想吃日本菜,她说,那去Raku吧。在上海,加班到深夜的日子里,我常常独自去居酒屋。到了这里,还是首次。
我和友B多年同在上海,却想不起一见。在纽约反能他乡遇故知。
等朋友A逛完展览,我步行回去接她,再一道坐地铁去SOHO找老友B。下了地铁,我远远地便一眼认出她小巧可爱的身型。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戴着红彤彤的羊绒格子围巾,一如曾经。我们在附近的几家商店逛了逛,她像小鸟一样给我们介绍着这附近好吃的好玩的,俨然已成了曼哈顿老地主了。
Raku照例排队。且没有室内的位子。我们趁着排队,溜达到一家法式甜品店Sweet Rehab。一进店,香甜的糕点气味扑鼻而来。我点了一个蔓越莓挞。除了足量的蔓越莓外,挞内还有抹茶馅,酸甜平衡,层次丰富。
回到Raku,我们在户外的小桌子上落座。已是冬季,室外温度不过5度上下。朋友点了抹茶暖手暖胃。店里乌冬面十分劲道,完全不像超市买的速冻食品那样一烫就变软烂。配上蛋花,蟹脚和紫菜汤,很鲜美。烧茄子配了一枚无菌蛋,搅拌后成了粘稠的糊糊。我们边吃边说着,与好友的谈笑驱散了寒意。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
临别时,我与老友再次拥抱。我握着她的手,她问我何时再见。我说,回国总还能见的!她怪我太无情了。我笑说,等三月放了春假,我们一起去曼彻斯特找C。她欣然答应。却不知这一答应,又是何时才能相会。
秋尽冬来,焦黄的落叶在风中瑟瑟滚动着。踩着落叶,我们循地铁入口的绿色灯光走去,各自消失在这行走于地底的巨虫的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