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一件蠢事追着另一件蠢事而来,而爱情则是两个蠢东西追来追去。——王尔德
玲笛露出一整条花臂,用力的按在阿光的头上,阿光的眼神里充满了惶恐,他懦缩在墙角,根本不知道眼前的玲笛变成了这个样子。
玲笛把头发夹在耳后,一口烟吐在阿光脸上,眼睛里还闪着一些光,但转瞬即逝。
要说玲笛,可能是我见过的变化最大的女孩子,我们算是邻居,青梅竹马。
当然,这只是个配合用词,我和玲笛没什么太多超于友情的感情,毕竟我从小就是被她欺负长大的,玲笛因为单亲家庭的影响,从小性格鲁莽外向,活脱一个男孩子。
玲笛妈妈在我印象中很温柔,每次在玲笛打架回来总是默默帮她料理后面的烂摊子,所以我总能看到玲笛妈妈在和别人道歉,而玲笛总是高昂着自己的头颅,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错误。
对玲笛来说,恐怕最像女生的地方就是她那张脸,玲笛长得很漂亮,随了妈妈,属于大众审美中标准的美女。
任何与玲笛第一次见面的人都不会想到她私下里是满嘴操你妈一言不合就动手,动手就干头的女汉子。
初中我开始上寄宿学校,回家的次数少了。
能见到玲笛的次数也少了。
但我每次回去,玲笛总是会搂着我的脖子,带我去各种周边的奶茶店游戏厅闲逛,她早就成了那里的老大,基本我的消费,都是她包了。
那段时间,我也算是体验了什么叫吃软饭。
慢慢的,我发现玲笛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喝酒,学会了化妆,甚至纹了身。
我第一次看到玲笛妈妈发脾气。
我就站在阳台边,听着她妈妈撕心裂肺的吵骂声,从小到大,那都是我第一次看到,或许,也是玲笛第一次看到。
那晚,玲笛妈妈从玲笛骂到了玲笛爸爸。
那晚,玲笛一个人跑了出来,偷偷翻到了我家。
也是那晚,我第一次陪着玲笛吸了一根烟。
玲笛说,她不是个好女孩,以后在我家里人面前,不要和她玩儿。
我不知道说什么,陪着她抽了我人生第二根烟。
大学我去了很远的地方,寒暑假才可以回家。
听说玲笛考上了医学院,变了很多。
大一回家,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玲笛蓄了长发,留了那时女生最流行的微波浪,化了淡妆,穿的休闲合身,身上还飘着淡淡的菱花味。
“你…变化好大。”
“你变化也不小。”
我还和玲笛坐在了以前喝东西的奶茶店,老板已经认不得我们了。
玲笛改变的让我无法想象。
无论从谈吐,穿着,还是一切的一切,她都像是变了一个人。
“怎么想起来留长发,你不是不喜欢吗。”
“他喜欢。”
“这衣服呢,这和你的品味不一样啊!”
“他喜欢。”
玲笛的男朋友是同学校播音主持系,听说是系草,玲笛每次提到他,眼睛里都在发着光,我甚至佩服那个男人,他完全改变了玲笛。
但我却心疼玲笛,我好像再也看不到那个自由的她自己。
大三,我没有打算再回去,一个人窝在学校周边打工。
期间总会被玲笛秀的恩爱给刷屏,虽然我总是在下面评论问她什么时候分手,但心里总会为她开心。
我想不到她有多爱他,才会为他改变到现在这副模样。
临近开学,我接到玲笛的电话,什么都没说,只是问我能不能回去陪她一趟。
我赶了红眼航班,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午夜。
我敲响了玲笛的家门。
她长长的头发已经被剪的乱七八糟,毫无之前漂亮委婉的样子,身上穿着男士的白衬衫,眼睛通红,看起来已经哭了很久。
她转身走进去,一只脚踏着拖鞋,一只脚光着,我甩给她一包万宝路,自己夹了一根。
她拿出一根在手背上敲了敲,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蒸腾升空,混着她的眼泪直线下坠。
“他背着我和很多女人在一起,还花光了我们一起攒的所有钱给那些女人买东西。”
简单一句话,我了解了所有。
我没安慰玲笛,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默默陪她抽了一宿的烟,直到她再也忍不住,趴在我肩膀哭得撕心裂肺。
人总是喜欢幻想美好,憧憬未来,却不去想结果,当最坏来临的时候,却无法接受崩盘。
玲笛剪回了短发,换上了运动装,系好了格子衫,露出了那一节花臂。
我想我那青梅竹马的恶霸,又回来了。
玲笛露出一整条花臂,用力的按在阿光的头上,阿光的眼神里充满了惶恐,他懦缩在墙角,根本不知道眼前的玲笛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欠我的东西,不用你还,你的东西,我今天就还给你!”
玲笛从我手里接过包包,一包甩在阿光头上。
啪的一声,阿光白嫩的脸上多了五个指印。
“这第一个巴掌,是老子替自己打的,妈的眼瞎了看上你这种王八蛋。”
啪的又一声,阿光的另一半脸也被赏赐了五个指印。
“这第二个巴掌,是老子替剩下那几个女孩子打的,喜欢上你这个败类,也是可怜至极。”
在这片黑暗的角落里,我仿佛看到了过去的玲笛,这一刻,她就是她自己。
玲笛的手高高的举起,第三掌即将降临。
“别…别打了…别打了…求你了,小笛,我错了,求你了,别打了…”
阿光满眼都是恐惧,这样的玲笛他根本无法想象。
玲笛缓缓地收回了手,轻轻地放在阿光的头上,这个动作吓的阿光往后一缩。
玲笛的手温柔的摸着阿光的头发,就像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一样温柔。
“别叫我的名字,乖,如果不想让我打你,来,跟着我学。”
玲笛的手从阿光的头上抚摸到阿光的下巴,最后轻轻地抬起。
“乖,叫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