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养成的习惯,看书时遇到喜欢的字句,总要在本子上摘抄下来,如今就在网上记下来。
喜欢的事物:白色有香味的花。手写来信。与她熄灯在暗中看窗外霓虹。雨天读书和入睡。下雪深夜你约我去咖啡店,我步行前往。住在别人家里,睡他们的床,吃他们给的食物。焚香。沏茶。听戏。在剧院闻到身边人衣服里的淡淡香水气味。牵手入睡。你看我,我看别处。寒冬街道上为你俯首点燃香烟。略有些醉。
世间的某些部分需要你的相信,某些部分不过只是一个游乐场。
你说,人会老,会死,时间短促,所以要早早遇见,及时相爱,用尽全力。直到退无可退,脱胎换骨。那时你才能知道什么事心平如镜。
“我选择向你服输,其实是向我自己服输。因为人不可能一直试图战胜自己,这代价危险,我不再需求时时战胜自己。有时我必须允许自己败给这个世界不可测的脆弱和威严。”
“我想与你在一个落雪沉沉的村庄小住几日,晚上喝些温热的酒,晨起携手去看腊梅树。时间太短,时间不够,但一切都来得及,它不会在我们失去相信之前自行远去……因此需要很有力气地生活着。”
你曾经喜欢的人,在起初都貌似完美无缺。即便当他逐渐四分五裂变成一堆碎片,你仍用掌心托起和保存。你确认了自己爱的是这个人真正的属性,而非他的面具和形式。这种知解和原谅,是爱的能力的一种。
如同故人归。只是相认的此刻时间不属于未来可迎,也不属于过往可恋。它温柔地蜿蜒成一个圆,在心无杂念的起点和终点,是夜凉如水的庭院,斟满月光的空盏,以及落于青布衫上的桂花小朵。琴声已散,弦犹微振。此刻道别,相逢何时。
情感的途径可以是为了欢愉或填补,也可以是通向自己,用磨难来自知、成长和修为。即便孤身一人时更应保持静默美好,训练心让它调和以此强壮。信任对方存在,不管他行至何处,何时与你相逢。相信才能得到。强壮才能承当。
我想说的是,时间一定会把我们生命中的碎屑带走,漂远。而把真正重要的事物和感情,替我们留下和保存。最终你看到这个存在,是心中一座暗绿色高耸山脉。沉静,安宁,不需任何言说。你一定会知道,并且得到。只是要学会等待,并且保持信任。
十年后我们还会在一起吗。你说,应该会。你没有说一定会。此般谨慎长远又是为何。如果换我,我不提问,不回答,并且警觉不起这样的念头。当下每一刻,不起疑心,没有贪念,它的美其实直指尽头。
早晨他见到自己与她一起去了辟雍。开阔殿堂里尚没有游客,河道里的荷花稀少,还没有盛开。古老而不知年份的树木,夏日闪耀的阳光,她穿一双布鞋,鞋面绣着金鱼和花枝。他撑起一把伞,举过她头顶,心想,我愿与你这样一起老去,孤僻自持,清欢淡足,忘却门楼外的尘世和流年。就这样度过一生。
看完一本书,即使觉得好,日后也常常想不起其中句子,因此也不会使用或摆弄。那么它对我的好,作用在哪里。也许阅读它,如同喝下的一杯清水,不过是维持日常生存。每一天,定时清扫内心,让它干净,呈现柔和有序的条理,整理和收纳明暗对半的情感,越过小小障碍。也是如此。